“重八竟然死了……”
皇城内侧,乱玖不知以何种方法知道了重八死亡的事实。
他的脸上没有悲伤,没有惊讶……也没有任何的一丁点的其他表情。有的只是从始至终的代表他们栖神道的标志性的戏谑。
“你笑什么?”
在他对面,隐没于战车帷幕中的万象帝开口问道。
“没什么……这是京城这一闹,并没有达到我们想要的效果。”
乱玖的分身说道。
“那你认为的效果该是怎样的?”
“至少现在我们已经扶着吴王登基了!我们栖神道的诸位叶成为了朝中大臣。如果是我做了三司的位置之一,我最起码做的有一件事是,以后逢年过节可以把死了的家人从土里挖出来,然后化点妆什么的!那一定十分有趣……还有其实京城的地底下还有好些玩意,那些东西干嘛要一直藏着?把祂们放出来也一定非常有意思!”
乱玖的分身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
可他对面的万象帝久久没有给出回应。
战车的帷幕里,此时只剩下一个中年男子的影子,似乎里面一切都恢复了正常,那些羊、牛、狗……影子已经消失不见。
只剩下一个中年男子单手用拳头侧头托腮做出一副深思模样。
在过了少许时间后,他才缓缓道:“我只知道……你也该死了。说实话,你们带头搅乱京城!朕很不悦!”
声音很平静。
可正如阴雨天下的平静的海面以下,那下面的风景极为不平静,蕴含着极度愤怒的力量。
也随着他话罢。
自万象帝战车周身的天空,天色开始变得暗沉下来,黑压压的云如浪花翻滚一般,一层压盖一层,将原本的太阳给遮盖。
天空变得越来越漆黑。直至如黑夜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只剩下苦苦支撑的乱玖分身周身亮起一轮微弱的白光。
随后下面的李月白用神念看到,在万象帝所在的战车里,在那个中年男子的黑色背影上,相继有鼠、牛、虎、兔、龙登十二个头颅的影子从脖子的位置生长了出来。
而代表着狗都那个影子则是从战车里延伸了出来,并且逐渐扩大。
下方也有其它炼气士见到这一幕,在下方大叫道:
“那黑色的影子到底是什么?你们说这怪物是不是栖神道的把戏?”
“着黑色的影子好像张开嘴了!”
明明只是一道黑色的类似狗头形状的影子,可随着它张开巨大口,下方的李月白隐约闻到了一股血腥和恶臭味!天空中似乎也下起了微末的雨点,透着咸而腥的味道……
李月白试图用神念看清这影子的真实面容。
可当神念触碰到那影子时,反而所有的神念都被吸收。可仅存一些神念反馈回来的信息,也只有恐怖和恶寒的感觉。
“这万象帝所修的到底是什么炼气法?”
李月白皱起了眉头。
她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其他炼气士……有的妄图去看清这影子到底是什么。
可到头来却把自己给吓的大哭:“这……这太可怕了!怎么世上会有这种怪物?这怎么会……怎么会!”
黑色的影子越发巨大,乱玖的分身在它的面前显得越发渺小。
最终不知是狗头影子合了口,还是天空越发显得黑暗……
乱玖分身那点微弱的光芒在深不见底如深渊一样的黑暗长空里消失。
仅仅又过了几息时间后。
天空上的黑云才退去,周围又恢复了一片光亮。
一同消失的甚至还有天空上栖神道搞出来的类似笔的那种怪东西……
似乎,这场栖神道的做乱就此结束。
这场做乱,看似轰轰烈烈,可实际毫无章法。最终结束的也是虎头蛇尾。
皇城下方,赵彻默默看着天空都黑云散去,他咬了咬有些干瘪的嘴唇看向身边唯二还愿意跟着他的两个人开口道:“现在你们绑着我去向朝廷指正我的罪责,或许你们还能有活路……”
现在的他彻底没了之前的气焰,不单没有再称呼自己为“朕”,也没有称呼自己为本王,只是简单点用了“我”。
身边唯二留在他身边的人。
一个是他回京城后才跟他成婚的王妃。一哥则是已经削发为僧、曾经的门客程宣。
赵彻自任自己就不是什么好人。
曾经他还流落在外地时,也贪生怕死,怕死到亲眼看到喜欢自己的女孩被自己那个名义上的师父给害死,没有任何作为。
那时,他常常安慰自己,自己现在不去报仇,是在隐忍找机会……
只要一有机会,他绝对出手。
可他清楚,那时的他就是怕死!所谓隐忍报仇,不过是给自己求个心理安慰的借口。若是没有后来回京城的机会……
他可能一辈子就这么忍下去了。
只不过……
当他回到京城也就意味着和过去的身份彻底做了告别。他这么着都是吴王赵彻。
现在……
他孤注一掷后,得来的结果并不理想。作为吴王的身份,他该有一些皇室皇族该有的气度去死。
程宣却是摇头道:“既然殿下知大势已去,准备赴死。那么我陪着殿下就好了。”
王妃没有言语,只是握着他的双手,温柔的看向他。
这一刻,吴王觉得……
其实和她在城外那个道观闲散过一生也没什么。
只是……
人这一辈子,总会有几个瞬间情绪上头,做出一些自认为潇洒热血的事情!真回过头去看,那些热血……狗屁不是!
想到这些,他自嘲一笑,拿出身边的佩剑,看向身边那些部下,现在却已让拿起武器对向他。
他高声道:“胆子大的可上前一步接剑!赏赐是……本王赵彻的头颅一颗!够你们向朝廷领赏了!”
他双手捧起剑,但又因为双手握剑的关系,剑划破他的手掌,从剑身上嘀嗒掉在地上。
“这……”
“这……你们谁来?”
一众吴王曾经的部下面面相觑。
他们有心想要去接过那把剑,可又怕背负一个弑主子的名头。
“何人敢斩本王?”
“何人敢斩我吴王的脑袋?”
“何人敢砍下我赵彻的脑袋?哈哈哈哈哈哈……”
赵彻癫狂大笑,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他又道:“给你们机会……你们不中用啊……哈哈哈……”
他正笑着,笑声戛然而止。
就见不知何时,新帝赵恒,也就是吉祥走到了他面前,接过他的剑,在他的胸膛刺了一剑。
一身是血,同样刚刚在参与平定栖神道作乱的赵恒带着几分冷漠道:“皇兄出生皇族……你最后的体面,该由本王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