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场之人,包括李月白心情却怎么都好不起来。
李月白用神念仔细观察了一遍段剑安的身体。
打个比方,一个人年轻时的状态,就像是一艘在大海上漂泊的方舟,除非大风大浪,不然舟怎么都不会沉。
可年老的状态,就好比这艘舟上的木板已然腐朽,稍微一点颠簸风浪,某处就可能漏水,就此舟沉没入大海。
段剑安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而这便是属于人所拥有的生老病死所有的状态……
任何一个人,哪怕炼气士都是如此。
哪怕修为如李月白,也逃不过这个定律。只是炼气士的寿命会长一些,李月白则更长一些。
但寿命长的人,就那样看着身边的一个个朋友老去甚至死亡……那何尝不是一种难过和孤寂?
李月白看着面前的段剑安,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最后笑着又道:“书生!好好活着吧!这大化一年必定会是一个盛世的开始……你可得一定要好好看看!”
“好!”
段剑安笑着点了点头。
众人正说着。
却听得小院子外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就见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五六个男男女女一起走了进来。
男子一身青衫上沾染了些泥土,似乎赶了很长时间路,显得风尘仆仆。他走进院子里看着院子里这一众人,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显然……
他也不是本地人。
不然他要是知道这一院子人的身份,必然会惊到下巴。
他的视线扫过裴乔儿,扫过黄奎……
又落在李月白身上。
这世上从来不缺美貌女子。
他只是觉得面前这个素衣女子很特殊,不单容貌出众,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气质,明明模样年轻,但到底给人几分看透世事和沧桑的感觉。
若在平时,中年男子不介意视线多停留一会儿。
但今日……
他有求于人,未有心思多余去想其他。
他腼腆一笑道:“还问哪位是中书令段大人?”
段剑安听到是来找自己的也是一愣,他随后道:“我就是。你……找老夫何事?”
中年男子则是又道:“在下花如常。通州人士。也是东方峭的外公。”
东方峭,正是远处那个玩耍孩子的名字。
“那……你所来何事?”
段剑安缓缓说道。
李月白注意到,段剑安似乎稍微打起了一些精神。
“还想请……段大人看在我那个女婿的面子上。能为花家几个后生谋个前程。”花如常说道。
“这样啊……”
段剑安冷淡说道。
他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感情。
而花如常则是各部身后几个花家子弟使用了个眼色,一众人都跪在了段剑安面前。
“我知道段大人,过去……有些事情我做的不对!可……我们知道错了。还请段大人给我们一个机会?”
花如常说着也跪了下来。
似乎他们花家的人,从上到下都喜欢这一套。
对花如常来说,他对于当年的事情也显得很后悔。他未曾想过,那东方霄竟然真的是段剑安的得意门生。
他心中明白,如今他们花家败落的处境,也都是段剑安造成的。
可对于段剑安这等身份的人,他又敢说什么呢?
“嗯……你们觉得,你们有什么资格去拿一个前程?”
这个时候,李月白说了话。
这本是段剑安门生的事,她不想多言。
可这些花家的人又都是些什么嘴脸?
如这花如常除了第一句提到了自己外孙,后面又可曾提过一句,更多都是三句不离花家后辈子弟的前程。
“姑娘是……”
花如常看向了李月白。
他明白能出现在段剑安院子里的,应该多多少少都有些背景。可凭什么一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姑娘,都能来数落他?
顿了顿他道:“姑娘此话什么意思?”
但他还是在尽力克制自己。
生怕自己说的太过了,又引起这姑娘背后势力,无端惹起事故。
可人就是如此。有什么明智该理性,但还是会自我为是的倚老卖老!
“就是字面的意思。”
李月白又道。
“你们走吧。你们所求之事……老夫无能为力。”段剑安直接下了逐客令。
“段大人……怎么说我也是东方峭的外公,说起来我们也是亲家!您怎么能?怎么能听信这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言语就赶我们走?”
花如常显得情绪激动。
“小丫头片子?呵呵。那是老夫的兄长!小丫头片子也是你能叫的?”段剑安怒了。
或者说他早就怒了。只是一直压抑着而已。
“什么?”
花如常大惊失色。
这世上能是段剑安兄长的……只能是那位神灼卫总掌司李月白!
他想着,再看向李月白,忽而就有些理解这位女子眼中为何有沧桑之感了。而有关这位总掌司的事情,他自然也是听说了不少。
他刚刚竟然叫了这位总掌司丫头片子?
段剑安此时又骂道:“你还知道你是东方峭的外公!可你说了这么多……哪句由提到他了?前程!呵呵!老夫有时还觉得对你们花家我做的有些过了。现在看来,老夫还是仁慈了!”
“通州花家是吗?此后自你家出身的人,不得炼气,不得入仕为官。”李月白缓缓说道。
她说的简单。
但眼中所透出的那抹淡然和冷意,却让花如常几个花家的人感到刺骨的寒冷。她没有命令的语气,未展露任何炼气气息,但说出的话就已是不可违逆的敕令。
这一刻,花如常似乎才察觉出这位总掌司的可怕。
且简单的一句话,却也堵死了花家自此以后所有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