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儿子造罪,老子来还……一开始村民抱着这样的心思,或许还情有可原。
但时间一长,村子里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也不觉欺负两个老人有什么愧疚。
眼下,田喜娃见到李月白和黄奎到来,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而有关田喜娃是明慧的事情,黄奎已经知道了,他开口道:“我该称呼你为?”
“我是田喜娃。”
田喜娃嘿嘿一笑,脸上皱纹同他嘴角的笑容一样眯成了缝。
“喜儿,还得劳烦能为我们做些菜了……”田喜娃对着身后的喜儿说道。
后者笑着点了点头。
在她印象里,自己这个相公几乎很少有朋友,难得他有朋友过来,自己自然得做几个好菜好好招待相公的这两个朋友。
“大师近来生活如何?”
李月白开口问道。
“姑娘还是叫我田喜娃吧!叫我老田头也行!”田喜娃嘿嘿一笑。
从他身上,李月白已然看不出属于明慧的踪迹,仿佛在明慧已然融入了田喜娃这个角色。
或者说,这世上田喜娃和明慧是两个人。
“不过我和两位也几十年不曾见过了……如今天下安定!还真是托李姑娘李掌司的福了!”
“言重了,如今把持这世俗运转的是朝廷。”
李月白对着田喜娃说道。
三个人就像是许久不见的好友,在篱笆围成的乡下庭院里说了起来。
正说着,喜儿也陆续端了几个菜出来。乡下的农家菜,肯定是不如县城里酒店那些菜看上去豪华,但乡下菜或许吃的就是那份人间烟火气。
比如用铁锅炖的鸡肉,李月白夹起一筷子和乡下的烙饼,配合葱丝吃起来就是别有一番风味。
“嗯……老田头,你娶了个不错的媳妇啊!”黄奎夸了起来。
“我的媳妇……自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一向木讷想田喜娃这时不知想到了什么,嘴里蹦出这么一句。
喜儿闻言,则是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似乎过去许久以来,都不曾听闻田喜娃说出这样的言语。
“我有自家酿的黄酒,两位要喝吗?”
田喜娃又道。
“好啊……我尝尝!”
黄奎笑着点了点头。
田喜娃走回自己地窖里,将一坛子密封好的二十年份的黄酒拿了上来。
他摆好碗,以此将酒倒上。
他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外面一个头发半白的妇人,带着一个痴痴傻傻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也是在这妇人进来的时候,喜儿变了脸色。
妇人叫陈玉秀。早年间死了丈夫,偏偏生下的儿子也是天生痴傻。年岁时,这妇人就靠着说媒过活日子。
但村子里也几乎没有人喜欢他。
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这妇人最爱搬弄是非,这就让人喜欢不起来。
但无论怎样,他都算得上这村子里的弱势群体。
按理来说,他这样的弱势群体,最该和田喜娃这样同样村子里的老实人抱团取暖。但实际却并不这样。
或者说弱者就是如此,只有欺负和自己差不多弱的人,才能稍稍体现一些自己存在的价值。
“吆……我说今天喜儿嫂子做了一桌子好菜!原来是有亲戚过来了啊!这鸡肉……嗯!炖的真烂啊!儿啊,你来尝尝!”
这妇人说着,抓起一只鸡腿就让自己的儿子吃了起来。
这一幕落在李月白的眼中,微微皱起了眉。
显然,这种不请自来就吃东西习惯叫人喜欢不起来。
但叫陈秀的妇人显然没有这种觉悟,而是一边吃着鸡肉一边又看向李月白道:“闺女,跟大婶说说哪儿来的!这么俊的闺女我还是第一次见呐!要不要大婶给你说门亲事?”
“不必了。”
李月白很不喜欢这妇人。
但想想,她也觉得以自己的身份没必要去和这妇人过多计较。
但妇人却是上纲上线继续道:“别啊姑娘!这娶亲可是终身大事啊!我呢,也认识县城几个大户……要不要我说给你们认识?再要么,就是……”
“哪儿来的老贼妇!有完没完,再言语一句老子剐了你!”
黄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瞎了一只眼睛,尤其显得凶神恶煞,脸一板就让人觉得害怕。
“吆……生什么气嘛!不就是吃了你一块鸡肉嘛……说话这么大声做什么?”
妇人撇撇嘴,从椅子上起来,向着外面走去。
但依稀听到这妇人对着李月白低估道:“穿什么清纯……这般模样,说不得让城里那些大户睡过多少遍了!”
“啊!我的手!我的手!”
却见黄奎拿起手中一根筷子扔了出去,直接将这妇人的一只手给洞穿。
李月白这时又道:“你再敢言语一句……下一次,我不保证你命还在。”
她作为神灼卫总掌司是可以不去和你一个普通人计较,但你过分甚至刻意挑衅,那就怪不得她了。
“我要去报官!”陈秀说道。
“那你去报一个看看!”黄奎再次发言。
作为浩然境炼气士,他所展现出的压迫感自然令着妇人吓破了胆子,乃至于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东西不敢言语了,以一个浑浑噩噩的姿态出了门。
这样的一幕,多少把喜儿有些吓到了。
但她转念一想,这陈秀多年以来都欺负他们,有今日之果算是罪有应得。
“老田啊……这么多年你都是这么过来的?”李月白看向田喜娃说道。
黄奎更不理解,明明对方也是有着大神通的炼气士,可偏偏就这么低调过了这么多年。
“当年不是姑娘为我解惑,让我以田喜娃的身份生活吗?若时时搬出另外一个身份,我还是我吗?”
田喜娃笑着看向李月白,笑容中有着一份豁达。
“尤其是做人,做一个普通人,谁都想着一帆风顺,可是,现实可能吗?或坏或好,不过都是生活罢了!我嘛,有喜儿就够了!”
田喜娃说着,回头看向了身边的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