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远的位置,智宵有看到韩庚与魏驹同车,还能看出两个人光顾着说话,一点都不像正经打猎该有的专注。
“良人为何兴致不高?”季嬴原本跟冬姒、阏祁同车在聊天,看到智宵下了战车在散步,重色轻友丢下女伴来找智宵了。
智宵指了指明显在摸鱼的其余人,说道:“郊游图个放松,二三子深懂此意境。”
所谓的“二三子”就是“他们”的意思,也是春秋战国时代的一种对人的复数用法。
每一个时代都有自己的用词,到宋朝之后甚至会用“男女”来自称“我”,用“洒家”自称不一定是和尚,女性自称“奴”也是从宋朝开始。
季嬴听智宵那么说其余人,直接“噗叽”笑了一声,捂住嘴才说道:“未曾想良人如此揶揄。”
这句话用现代的说法,大概就是“你好坏”或“你好幽默”了,倒也适合用在订婚男女的互动上面。
只是,在一些女性地位极低的时代,比如女性在明朝那样,极可能会被认为品行不端。
春秋时代的女性其实没有受到太多限制,乃至于后面的秦、汉、隋唐、宋时代,女性的地位其实也不是太低,到宋朝读书人各种作妖,随后进入明朝才让女性地位出现断崖式的下降。
有一件事情已经让智宵憋了好几天,问谁都不合适,恰好可以问一问季嬴。
“庚何时成婚,我竟不知?”智宵真的感到意外。
季嬴稍微愣了愣,脸上表情很突然变得失落,出神了一小会才说道:“乃是四月前成婚,良人乃是杞君之女,名唤冬。”
那就难怪了!
智宵倒是知道韩庚的未婚妻是杞君的女儿,只不过四个月前的智宵在卫国。
季嬴低声说道:“当时韩氏并未大肆操办,前往宾客之少令人诧异。”
智宵做出吃惊的表情,说道:“宾客略少?”
季嬴低下头,应了一声:“是呢。”
好歹是晋国现存的四个卿位家族之一,继承人的婚礼往小了办,必定是有其原因的。
赵氏、魏氏、智氏肯定会有人前往参加婚礼,智氏这边一定是智申过去,赵氏绝对是赵鞅亲临,魏氏是魏侈独往还是带上魏驹一起,智宵着实是猜不到了。
四个月前,晋国的内战刚刚拨开云雾,大体上就是范氏和中行氏会败亡的趋势。
智宵没有记错的话,四个月前也是韩氏大批大批清洗内部成员的不久之后?
想来韩氏是想用韩庚的婚礼转移内外的关注点,正好也让赵氏不好在韩氏操办宗子的婚礼期间闹出什么动静,特殊情况之下才没有大肆操办婚礼。
事实就是那样,赵氏如果在韩庚婚礼期间闹事,小小的事情也将被无限放大。
本身就是赵氏理亏,再在韩庚举行婚礼的时候闹事,韩氏做出什么方式的反击都是有理有据的那一方,其余家族也不好站到赵氏那一边。
“却是应当补上贺礼。”智宵说着又看向自己猎杀的棕熊。
智宵只是世孙,与韩庚不是过命的交情,因此并非必须出现在韩庚的婚礼,事后也没有人特地告知。
只是既然知道了,该补的贺礼不能少,要不然就是不懂做人。
再则,智宵很清楚智氏与韩氏的合作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很乐意跟韩庚的友情更浓一些。
可能是智宵停下狩猎又跟季嬴在有说有笑的关系,更可能是大家的狩猎热情不高,很快就有人放弃狩猎凑过来。
第一个过来的是张氏的张孟谈,很规矩地先来到智宵前面行礼致意,又对季嬴问好,随后才退到一旁。
这位张孟谈是张氏的世子,他也是张良的高祖父。
智宵知道张孟谈,并非指知道是张良的高祖父,特指清楚历史轨迹不改变的话,日后张孟谈会成为赵毋恤重要的谋臣之一。
张孟谈在后世有个说法,说是人品堪称“战国谋士第一”,他还是帮赵氏成功游说魏氏与韩氏反戈一击的那个重要人物。
明确知道张孟谈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让智宵不会生出招揽的心思呢?
所以,智宵一时间忽略了季嬴,主动走过去跟张孟谈闲聊起来。
突然受到冷落的季嬴倒是没有什么不满,先是安安静静地跟在智宵身侧,后面觉得无聊回去找冬姒和阏祁聊天了。
张孟谈面对智宵主动来交流,表现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甚至能看出非常的诚惶诚恐。
说起来张氏在晋国也是一个老牌的家族,晋景公时代在晋国获得大夫爵,随后又在晋悼公时代得到重用,先后有张老、张君臣、张趯、张骼等人获得高位,随后到张进明这一代才有衰弱迹象。
如果不是张氏衰弱下去,他们不会有那么多弟子分别在智氏、赵氏、魏氏、韩氏、范氏、中行氏效力,结果一波内战下来为各个家族效力的弟子在战场对上。
等待魏驹、韩庚与赵毋恤先后过来这个小坡地时,看到的就是智宵和张孟谈交谈甚欢的场面。
他们所处的这个小坡地,只有北面是群山之外,其余方位看去是宽广的开阔地,景色看去非常的宜人。
赵毋恤当然认识张孟谈,只不过两人也仅仅是认识,诧异智宵怎么能跟一个小家族的世子聊得那么欢。
“张孟谈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一定有!要不然智宵怎么会礼贤下士呢!?”赵毋恤这一刻对张孟谈起了无尽的好奇心,甚至决定找机会邀请张孟谈到家中作客,搜罗到赵氏门下。
这叫什么?叫对头重视的人,自己一定要更重视,对头无论想达成什么目的,总之就是要破坏!
然而,智宵已经决定截胡,怎么可能给赵毋恤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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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