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差不多来到正午。
从凌晨到一上午的激战,双方看似打得激烈,其实是智宵刻意控制了战争的进度。
如果太早让楚军认为没有渡河夺取河滩的希望,想来楚军高层会舍弃先期渡河的部队,保存更多没有渡河的部队。
战争从来就是一种取舍,以最小的损失获得最大的战果是指挥官的基本素质,不懂这一点的人根本不配统兵作战。
楚军高层或许在第一批部队渡河之后就发现异常,可是他们不敢真正确认下来,出现了一种“极可能成功”的盼头,接下来必然是继续投入后续部队渡河。
当楚军渡河的部队超过三万时,战事的进展已经不是楚军高层确认异常就能停止下来。
这种心态很简单,他们哪怕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不可能将已经渡河的三万部队舍弃掉。
燃烧大火的小舟和木筏顺流而下,它们的出现让楚军万分惊恐,同时也让颍水布满了烟雾。
这些带火的小舟和木筏没有真正造成冲击伤害前,本来在渡河的楚军士兵恐慌之下,大批大批的楚军士兵跳河游回南岸。
随后,燃烧大火的小舟、木筏撞上了楚军的渡河工具,有人就是瞬间变成火人,没人操作的渡河工具在发生碰撞后也很快燃烧起来,再一起顺着水流向下游飘去。
身上着火的楚军士兵跳进河中,燃烧的衣服固然是被水浇灭,浮出水面看到的却是犹如地狱一般的场景,到处都是遮蔽浓烟视线的浓烟,而浓烟里面到处尽是在燃烧的火光。
在滩涂之上的楚军,他们能够明显感受到敌军的攻势正在加强,最为要命的是射来的箭矢过于密集。
沈诸梁顶着一面盾牌,听着“哚哚哚”的异响,眼睛则是看着浓烟覆盖的河段充满火光。
这一边的河段比较窄,大批大批燃烧的小舟和木筏冲过来,再撞到楚军的渡河工具,窄小的河段会让大部分具有浮力的工具冲击到两岸滩涂造成滞留。
那些燃烧着的小舟或木筏,它们要是没有顺流而下,等于是会将这个河段给阻断,什么时候烧完,或是什么时候楚军清理出空间,河段才能继续通行。
“敌军既然投放一次木筏和小舟,就有可能投放第二次!”沈诸梁知道这一下糟了。
最糟糕的还有沈诸梁清楚这种情况下无法与颍水南岸的友军取得联系,只能寄望于公子闾能赶紧从其它河段渡河,或是快点找到敌军隐蔽小舟和木筏的地方,哪怕是找到并牵制住也将对战局起到影响。
“禀告将军,驷将军箭矢告急。”
“报!向戎请求援军!”
“游大夫禀告楚军攻之甚急,若无援军河滩恐有失守之忧!”
智宵转头看向魏驹和韩庚。
这一刻,两位来自晋国的卿位家族子弟,脸上都有对郑军战斗力感到怀疑的表情。
“楚军知晓后路被断,怎能不与拼命?”智宵知道郑军的战斗力,也知道只要郑军能够撑住,接下来就会变得好打很多。
魏驹当然知道楚军会拼命,请命道:“驹率部前往支援?”
智宵看向同样跃跃欲试的韩庚,视线重新转到魏驹身上,摇头说道:“楚军尚有过半未曾渡河。”
在这一战中,可以说晋军与郑军占尽了地利优势,郑军在这种情况下面对渡河楚军还能打输的话,智宵会做的事情是带上七千五百晋军撤离颍水战场。
晋军只有七千五百,能够时机合适的时候起到关键作用,拿去顶到某部战场打阵地战,智宵还敢指望郑军有能力进行突破吗?
韩庚对郑国的羸弱感到非常惊讶。
也就是在去年,郑军与韩氏私军在“虎牢”进行过激战,当时的郑军虽然也不强,可是作战意志还是显得比较坚韧的。
一年的时间不到而已,郑军竟然能变得稍微遭到挫折就觉得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