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就坐之余,赵氏的侍女便开始勺汤,再给酌上酒,案几之上则是早早就摆放了肉食和水果。
根本就没有人动手吃喝,坐下后手撑在自己的双大腿,等着谁先开口说点什么。
“君上不知何意,赦免范氏、中行氏之事传得人尽皆知,已有中行氏家臣现身都城,未有奔走便遇刺身亡。”
“何人乃是凶手且先不论,范氏、中行氏或有不复叛逆之实。”
“鞅必灭范氏、中行氏,此事三位定然知晓?智氏、魏氏攻占范氏、中行氏诸多城邑,料来亦不愿两家复起。”
“如此说来,便是为何人继任卿位意见相左?”
“鞅亦不再力荐智申、韩固就任卿位,正卿可否退让一步,不提卿位人选?”
“何人任卿,可由上军佐一人推举。”
“如何?”
赵鞅讲了不少,态度表达得非常明确。
从提出的要求看来,好像是放弃了一惯的强势,进行了自己的退让?
事情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作为元戎的智跞本就有推荐新人选担任卿位的权力,其余人则是有认可或反对的权力。
等于说,赵鞅还是在欺负智跞,不让智跞行使职权。
智跞笑呵呵地问道:“中军佐在离间我与上军佐?”
赵鞅做出了错愕的表情,不解地反问:“因何有此说法?”
智跞还是笑呵呵的表情,说道:“征战之权本为老夫所持,为中军佐所夺;荐贤举能亦老夫分内之事,中军佐一言便要强夺。中军佐欺老夫垂垂老矣,不复明智?”
不能赵鞅狡辩,也没有等其他人说话,智跞继续说道:“自古乱权者,必自乱之,殃其后裔,老夫不愿也!”
倒不是智跞在诅咒赵鞅,完全就是一个事实。
这一点没有虚假,喜欢打破常规的赵氏,他们立国之后就是一再吃打破常规的苦头,建立起不俗功业的赵武灵王晚年在沙丘被饿死,内部也是一再又持续地发生夺权的内乱,说白了就是“始作俑者,其无后乎”的一种体现罢了。
赵鞅早就察觉到随着智跞的底气增加逐渐变得强硬,没有想到的是智跞竟然变得这么刚硬,讲的话太过直白,偏偏还切中要害,根本令人无从反驳。
征战权力和荐贤举能,它们还真是元戎的权力,国君都不能没有理由褫夺。
赵鞅已经抢夺了征战权力,又要让智跞放弃荐贤举能的权力,说得过去吗?
“老夫之后,中军佐便是正卿,勿忘此事。”智跞提醒。
赵鞅看着确实垂垂老矣的智跞,脸色一阵变幻之余,突兀“哈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