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翟那片地方对于当前的智氏属于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占下来还要跟义渠、朐衍、林胡比邻。
朐衍和林胡可以忽略不计,两个游牧部落联盟压根不敢招惹晋国,他们知道跟晋国成了邻居,一众部落只会拖家带口远离晋国的边境。
义渠不一样。
约从五十多年前开始,义渠就接连不断找秦国的麻烦,双方爆发五万人规模以上的交战就超过四次,平时的小摩擦就没有消停过。
这么说吧,当前的游牧族裔之中,以义渠和东胡最蛮横。
义渠盯上秦国,没有出现意外会一盯就是两百五十多年之久,双方的恩怨情仇直至秦宣太后“献身”才得到终结。
东胡是一个很古老的游牧族群,追溯起来应该跟殷商建国的差不多同一时间段出现。他们的栖息范围扩张到燕国边上之后,一直到燕国被秦国吞并都没有停止南侵,直至冒顿崛起才被打得分裂成为鲜卑诸部。
在智宵看来,东胡什么的压根不用去管。
等待智宵需要去管的时候,大概要等“四海毕,天下一”的那一天了。
现下跟义渠当邻居却不是一件好事!
智宵并不想学秦景公,邀请异邦之主会盟,再干出与异邦结盟的事情。
事实是什么?哪怕智宵想学秦景公,联合义渠一块攻打秦国,义渠也不是白翟或其他赤狄。
更现实的是智宵认为义渠不配与自己一块分享秦国!
在智宵的战略中,智氏就是要取秦地而代之,再以秦地为基业,尝试一举扫灭天下诸侯。
如果智宵这一辈人做不到,占据秦地也会让子孙后代有足够的本钱,再不济也能割据一方几百年。
到冬季中旬的时候,晋国都城“新田”来了齐国的使节团。
作为正使的人是田乞,副使阚止。
因为智宵人在“新田”的关系,自然需要参加款待使节的宴会,当场得知田乞是代表齐国前来请求帮助的。
很难得啊!
齐国一直以来就没有服过晋国,时不时傲娇捣乱也就罢了,有那么几次还公开挑战晋国的霸主地位。
当然了,齐国冒头一次,就要被晋国摁在地上捶一次,要命的是齐国并不气馁。
“东南蛮夷挑衅伯国(晋国),先君时时气恼,寡君亦愿为伯国惩戒吴国。”田乞是不是喝多了?
事情的经过是,齐景公得知吴君夫差打赢越君勾践,又在勾践投降后打成奴仆之身。
齐国一直自命不凡,历任齐君也秉承恢复霸业的理念,没有发生什么事情都爱对列国挥斥方遒,齐景公哪能够忍受吴君夫差干出那种有辱君权的事情。
当时开口谴责的一国之君并不少,独独齐景公派遣使节去吴国都城“吴”当面斥责吴君夫差,搞得吴国君臣非常不爽,双方从打口水仗,演变到吴君夫差派军走沿海航线偷袭齐国,发生了真正的两国交战。
晋君午一脸好奇地问道:“吴军复又北上?”
齐国遭到吴国入侵是去年的事情了。
那一场诸夏首次渡海的抢滩登陆战,列国君臣听说以吴军主动撤军落下帷幕,交战过程则是知之甚少。
单纯从吴军主动撤军来说,无疑是齐国获得了那一战的胜利。
只不过,有点脑子的人都应该明白是齐国吃亏了。
毕竟,战争是爆发在齐国境内,打碎点坛坛罐罐,踩死什么花花草草,不都是属于齐国的财产吗?别说吴军攻下了齐国的三座城邑,一定要狠狠地进行洗劫啊。
齐国连晋国都不服,怎么可能会惯着吴国?更不用说齐国之君在吴国入侵之后薨逝了。
是的,齐国的国君病逝了,得了“景”这个谥号。
因此田乞这一次过来的名义是发讣告,也肩负邀请晋国派人前去参加新君继位的任务,真正要干的事情则是请晋国帮忙。
田乞面对晋君午的提问,左右而言它。
现在爆发战争不存在突然性,开打之前当事者必然会收到消息,只是看两军的碰头突不突兀。
这一次吴国从海上入侵就属于齐国没有事先料到,以至于齐国认为吴军会借道鲁国,事先在“艾陵”集结大军,得知“莱”地沿海遭到入侵才急赶过去。
吴国从海上突然袭击了一次,尽管没有跟齐国水军交战,北上沿途就沉了不少战船,水军哪有可能隔年就再次北上?
田乞看到晋国君臣皆面露不悦的表情,斟酌了一下下,说道:“听闻吴国操戈不止,驻军便在‘钟吾’地。”
智宵知道“钟吾”地在哪,它就在鲁国的边上。
那样看的话,明年吴国再次渡海北上可能性不高,由陆路借道鲁国入侵齐国的可能性则是存在。
只不过,智宵提前知道了答案,北上的吴军要打的不是齐国,选定的入侵目标是莒国。
这个莒国同样是个历史悠久的国家,属于东夷的一份子,后来才接受周王室的册封。
莒国在前600年左右曾经阔过,一度压着齐国可劲欺负,后来被晋军顺道教训了一次,随后陷入了持续的衰弱。
智宵安静地听了一段时间,只听扯来扯去就是没有讲到主题,感到不耐烦便问道:“如何相助齐国?”
智宵的一句话让内外众人皆是愣住。
晋国肯定要帮齐国,只是怎么帮显得很重要。
田乞最先反应过来,一副大喜的模样,说道:“请伯国遣使往鲁国!”
话说,这又关鲁国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