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跟范氏起冲突,中行氏履行与范氏的盟约加入战争,随后范氏傻逼吧唧地兵逼“新田”让智氏、魏氏和韩氏卷入战争,最终范氏、中行氏输掉了内战。
如果说谁最不想见到范氏和中行氏重新复起,毫无疑问会是赵氏了。
“赵氏并无作甚。”豫让答道。
智宵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则是想道:“这根本不符合赵鞅的为人,可见赵氏图谋甚大。”
怎么说呢?赵鞅是一个非常嚣张跋扈的人,一点都不输给曾经的郤锜。
在赵氏成为现存卿位家族中最弱的那一家之后,赵鞅退往“晋阳”并非是一种示弱,只不过是前往亲自监督“晋阳”的恢复以及生产罢了。
赵鞅和赵毋恤目前都在“智”城。
范吉射与中行寅没有亲自来见证智宵的的加冠礼,来的是两个家族的世子。
宗子和世子有什么区别?
宗子是几个宗族中大宗的继承人。
世子便是一个家族的继承人。
平时极其嚣张跋扈的人,立的就是那样的人设,某天突然收起了暴脾气,不是原有的人设崩了,便是认清整体态势在审时度势。
范氏和中行氏的世子一同在晋国重新亮相,等同于对赵氏进行挑衅,人在“智”城的赵鞅却没有做任何反应,难道不值得奇怪吗?
在九天之后,来到了智宵举行加冠礼的日子。
仪式当然是在智氏的府宅办,却是不见什么张灯结彩,不过是人多了显得热闹。
这一次,现存各诸侯国,包括列国有名气的家族,一一受到了智氏的邀请。
“未见何人加冠如此慎重其事,乃至王室公卿亦有代表前来。”赵毋恤不知道是嫉妒,或是看不惯,反正脸色比较阴沉。
赵鞅不悦地看了赵毋恤一眼,轻声说道:“不可落人话柄。”
不过,智氏确实将智宵的加冠礼办得极为隆重,算是近五十年来未见的大场面了。
近五十年来发生过什么盛会?只有第二次“弭兵会盟”的那一次而已。
当时,晋国带着一帮小弟与楚国也是带着一帮小弟举行第二次“弭兵会盟”期间,参与者也只是两个阵营的那些国家,好些不站队的诸侯国并没有到场。
这一次呢?现存所有诸侯国都有代表抵达,甚至有名的家族都有人在场,不说是五十多年来的首次,便是姬周成为天下共主,到场的各势力代表都没有这么齐过。
受到邀请的人全部到场,有的是给智氏面子,不少则是认为别人都去自己不去显得特别,种种原因造就了大场面的出现。
“不知者,以为新王登基。”赵毋恤不是天生长得阴沉,完全是面由心生带来的气质,讲这话的时候表情显得更为阴鸷。
刚才赵鞅看那一眼只是警告,现在再瞪赵毋恤一眼就真的是心中不悦了。
赵毋恤心中不忿,表情却是做到了管理,呈现一种皮笑肉不笑的神色。
也就是在春秋时代,举办什么盛会会根据身份事先安排好座位,每一个座位之间留的间隔较大,说点什么悄悄话不易被他人听到。
要不然的话,赵毋恤讲那些话被人听到,免不了被人搬弄是非。
赵氏父子因为赵鞅担任晋国正卿的关系,位置被安排在左侧的第一排第一座,顺位不是担任中军佐的韩不信,智氏安排了每一个家族担任卿位的人连座的方式。
所以,第三个和第四个座位属于韩不信和韩庚,第五个和第六个座位则是魏侈和魏驹。
再往下,便是按照官职顺序,分别是解盈、张进明、窦和等人。
第二排安排给了第一排带来的后辈以及家臣,各个中小贵族在第三排。
右侧的座位则是他国外宾,诸侯的使者在第一排,来自外国的各个家族代表在第二排和第三排。
大堂里面的人极多,他们哪怕压低了声音在说话,仍旧让大堂出现“嗡嗡嗡”的声音。
如果是在其它时代,权势重或富贵人家举办宴会必然会奏响音乐,然而当下是春秋晚期。
不要看智氏那么强大,该是没有资格拥有乐队,哪怕私下有养一些乐师,正式场合也不会叫出来演奏。
大堂内只有智氏的仆众在往来穿梭,也有固定待在一个位置侍奉客人的仆从;客人各自就坐,他们并不会站起来随意走动。
“明日谒见智氏之主?”卫蒯聩在问话的对象是端木赐。
端木赐苦笑说道:“臣多次谒见,未得接见。”
卫国已经正式召回卫蒯聩,使得这位流亡的储君能够正大光明地回到卫国。
卫蒯聩却没有马上回去卫国都城“濮阳(帝丘)”,出齐国就来到晋国,起先在“新田”各种活动,后来随同作为卫国代表的端木赐来到“智”城。
端木赐现在的身份有点小复杂,他是卫国的大夫,担任博文师(君主的学术顾问)一职,同时也获得了鲁国的官职,同样在鲁国出仕成为博文师。
恰恰就是博文师这种官职,没有明确的行政范围,才能够在不同国家担任。
端木赐很快就会在卫国和鲁国出任实职,成为首个在两国拥有实职的官员。
不出意外的话,不久后宋国也会聘任端木赐,到底是给一个虚衔,或是给一个实职,着实是不太好说了。
比较有可能的是,端木赐会同时在卫国、鲁国和宋国获得大夫的爵位,乃至于对外行使三个诸侯的邦交权,成为苏秦的老前辈。
端木赐成为苏秦的老前辈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端木赐还真就是首位代表多个诸侯国行事的人,并且以一人之身同时担任卫国和鲁国的执政,苏秦持六国相印是到战国时期的事情了。
卫蒯聩极其肯定地说道:“子贡再往求见,今次必得接见。”
端木赐听得一愣,要说什么的时候,一道清脆且悠长的钟声响起。
钟这种玩意,每一个权贵之家都有。
之所以有“掩耳盗铃”这个成语典故,特指范氏已经完蛋,连自家用来召集族人和家臣的钟都没有人看顾了。
事实上也是那样,一个家族的钟有人专门看顾,等外人可以随便动的那一天,除非是家族灭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