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矿场内人影稀疏,灯火阑珊。因白天矿监大人们,带头引发骚乱的缘故,采矿任务被暂缓一日。偶得假期的矿奴们,也趁此机会归家与妻儿团聚,早早的休息了。
而一处洞府内,此刻却灯火烛明,酒气氤氲。火光下,觥筹交错间,三道人影于推杯换盏下,喝着最后的临别之酒。
“喝呀!你们两个怎么不喝呀?”
见何元青与李华清,皆神色阴郁,干坐在那不喝酒。喝的酩酊大醉的宋亦凡,不满的抱起一旁那整坛的灵酿,随手撕开了上面的封口。
摇摇晃晃的给二人,斟上了满满的一海碗的酒水,醉醺醺的抱怨着:
“妈的,今晚不是你们俩个,为我准备的送别酒宴吗?怎么还要我这个当客人的,来给你们俩主家倒酒的……”
“喝!都给我喝!今夜要是陪我宋某人不喝到尽兴,你们谁都不准休息!”
随后,便将酒坛高举于头顶,嘟囔着半浇半灌的仰脖喝了下去。
灵酿“哗、哗”的倾倒而下,任由自己被从头到尾淋了个遍。酒水四溅,迷醉的香气氤氲着整个房间。
最后一滴美酒入喉,宋亦凡神色迷离,单手抱着那空了的酒坛,意犹未尽的咂吧着嘴,回味着灵酿于舌尖滑过的滋味。
“哈哈哈,真是好酒啊,今晚得再多喝上几口。不然以后就没得喝了,也没人再陪我宋某人喝酒了……”
说着说着,原本还耍着酒性的宋亦凡,此刻也终于吐露出那埋藏于内心深处的悲伤。直愣愣的一屁股坐了下去,孤寂的抱着酒坛子,低声痛哭起来。
恨那些如蛀虫般的金丹家族,也恨自己仅仅只是个无能的筑基修士。面对一纸调令,他本能的想拒绝,他舍不得离开这待了这么多年的灵矿,也舍不得与何元青、李华清这俩至交的分别。
但宗门给了宋亦凡一切,也是对方的再生父母。宗门之命,不得不奉。哪怕自此一去,便是数十年的蹉跎,终一生也无再见的可能………
“宋兄说什么呢,何小弟我,不是好好在这陪你喝酒呢……”
“对啊对啊,宋大哥,华清在这里也敬上你一杯……”
往日沉稳不再,看着如此窝囊颓废的宋大哥。于心不忍,鼻子一酸,二人也端起杯盏,满是心酸的上前,陪对方痛饮了起来………
许谦益的阳谋,杨家的安排。千符门姚宗主的一道灵谕,宋亦凡就被调任到荒芜的极北之地驻扎了,一去便是五、六十年的任期。
那极北之地,是正道的地盘,也是各宗各门名义上派遣驻守,实际为流放的地方。是个没什么人烟、灵气匮乏的死亡之地。
那长达数十年的任期,断绝了晋升金丹的可能。对于近百岁的宋亦凡而言,无异于宣判了死刑。
那极北之地,可能便是对方的埋骨之处了………
一个忠于宗门的修士,可到头来心焦力瘁,燃尽了当初的理想与愿景。于一纸调令下,远走荒芜的极北之地。
这是何等天大的笑话?李华清,他能不感同身受、能不理解宋兄内心的苦楚吗?
哈哈哈,当初他这个尽心尽职的血符阁阁主,不照样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惨死于赵家的手中了吗?
哈哈哈,莫谈宗门之事,只谈风月便可。怕了,也倦了。担不起责任,也不愿再去面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