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道:“禁止以功法控气御物,只能借由自然之力。”
白秋风最先明白他的意思,拿起酒杯,将杯中琼液倒入池中。
尘寂幽双眼一亮,道:“以水载舟,水涨舟高。”
林笑这才点头道:“正是如此,灵海派亦可作此解。”
“然其前期,皆由人多势众将其托起抬高。”
“但越到后期,水位上涨越难。”
“当无水可涨后,再想往上,唯有不断筑高己身。”
“然如此下去,只有一个结局。”
风舞幽华道:“不堪重负,载舟沉海。”
林笑叹道:“是矣!且与筑大厦不同,灵海派上层乃最先能料知岛沉终局的一批人。”
“但他们即使知道结果,依旧会继续这样下去。”
“只因他们不在乎岛沉,只在乎己身最终能达到的高度。”
“浮岛沉下之时,也是他们脱岛而出之时。”
“那些为他们垫高的底众,皆会被视作其升天累赘,唯恐弃之不及。”
风舞幽华顿生黯然,无言反驳。
一些她以前不理解的宗门政策,如今也理解了。
林笑又道:“我不知他们这座岛何时沉,却知一旦上了他们的船,想再下来就难咯。”
“其中九成九之人,到头来都是徒为他人作嫁衣。”
“我何苦去凑这个热闹?”
这下,连白秋风也听得暗暗点头。
虽不喜此人,但道理尚可一听。
尘寂幽亦叹道:
“灵海派修士虽众,最终结果不过是捧最上面的寥寥者升天。”
“识此悟者,百中无一。”
风舞幽华曾为灵海门人,见过更多,体会更深。
她道:“即便有人知机,亦会争破头颅,抢进灵海派这艘大船。”
“他们皆觉自个能作那最后穿嫁衣之人。”
原本,她尚有一丝扶宗之念,此时,却只剩推倒之心。
正是:
风流自古竞天骄,盛海作舟共襄霄。
同月长生人几许?亘古至今一两苗。
万紫千红皆过客,苦修一生化尘飘。
苦恨年年勤功练,徒为他人架天桥。
气氛略显沉闷,好在有酒解闷。
林笑拿回酒杯,继续与三人碰杯。
“笑君既已前知大势之趋,想是已有对策。”
“正该大展拳脚,何以急流身退?”
风舞幽华没有被林笑绕偏,复问退位缘由。
尘寂幽也道:“是啊师兄,世若暗夜万途迷,正缺红灯路前提。”
“若连心明眼亮之士,都不愿率众前行,岂不尽被宵小拐偏?”
林笑苦叹道:“此身天地共一舟,何处江山觅自由?”
“红尘是非无处躲,清风也染人间愁。”
“可怜吾道心亦迷,不问苍生问天机。”
“梦谒仙祖到九天,抚顶授我指玄篇。”
“人若不为形所累,两步即至逍遥天。”
“我作退闲为上策,汝能勤苦追圣贤。”
这最后一句,却是林笑对尘寂幽说的。
然而此时三人,皆目露愕然。
似乎听到个不得了的事情
尘寂幽最是不解,当先问道:“幽何等何能,得师兄如此待见?”
林笑语重心长道:“师弟莫不是忘了,我的九霄功,便起自你的妙想。”
“百年前,宗门上下,无不夸你为先,搞得我甚是嫉妒。”
尘寂幽立觉尴尬。
百年前,论修道悟性,他的确冠绝宗门同辈。
可百年过去,他早已想明白 ,自身弱于人情世故。
风舞幽华再次替他解围,道:“笑君所得仙祖指玄篇,是何等仙章?”
林笑不由一滞,未料她问得如此直接。
哪有什么指玄篇,纯属他瞎编。不过是以托梦为借口,掩饰他性情大变之由。
“咳哼!”
“其实不是什么玄经法典,而是一个法盘。”
林笑悠悠伸手进怀,摸出吉凶圆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