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受多了,心也不免跟着冷了。”
“再见人来求,心中难起波澜。”
“初时尚婉言相拒,久后干脆听也不听,省得烦心乏神。”
他忽而指着躬身的痴三疯,道:“意恳诚多,所求必重。”
“师弟且说说,我们要听不要听?”
尘寂幽顿陷沉思犹豫。
林笑马上又道:“虑多必失,若每逢帮人,都衡量得失,身不累,心也累。”
“顺心快意,或可逍遥。”
“若为逍遥意,勿信义不义。”
尘寂幽若有所得,道:“依我本意,帮不帮都可,听不听也罢。既为世外身,不牵红尘绳。”
林笑这才安心对痴三疯道:“看你不像歹人,所求应当不假。”
“我会当你的面,与我师弟说这些话,只是有些看不惯。”
“你一来就称颂道谢,只把我师弟往高处捧。”
“结果捧完不见半点实惠,反而又开口求施恩。”
“简直是欺人心善,逮着好人使劲薅。”
“故不愿见师弟再受你以仁义加欺,故拿话点他。”
“不过,我曾借你肉身,承你恩惠,也算有缘。”
“你所求之事,可说与我听。”
“但帮与不帮,且看你运气。”
痴三疯这才起身,对尘寂幽满脸歉意地拱手一礼。
随即才道:“道友所言,句句在理。实是吾唐突在先,有失诚意。”
“为显心诚,不敢隐瞒。”
“吾本为天心分意,托生于世,图求自解自救。”
“然事未竟,幸得诸位玉成,方能脱厄。”
林笑面露古怪道:“你也是?”
“我先前在云中会过一尊,也似你一般自诩。”
“你们谁才是真?”
痴三疯道:“我们两个都是真,也两个都是假。”
“我们虽源起于天心,但在我们剥离而出,入世生智后,就无法再代表天地本意。”
“但我们都带着天地剥离我们时的述求。”
“我是那天外来物初至时分离出的,带着想要驱逐它的意愿。”
“而你云中所见那位,是已受天外来物侵染的天地所生,携带的意愿,未必与我相同。”
“虽然我们已彼此独立,但我仍能隐隐感应到,那时的天地,已为外邪污染,天意已改,不再想驱逐那物,反而要将之吞噬。”
林笑道:“所以,你代表的是很早以前的天意。而我云中见的那位,代表的是那时的天意。”
“这么说,此刻的天意,也与那时不同。”
“果真天意无常!”
“不过,既然你已经不能代表此刻的天意,你还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
“去活出自我,才是你该做的事。”
痴三疯浅笑道:“这也是我道谢的原因,我之前便是受邪气影响,心意与天意相冲,故显疯癫。”
“当这位道友荡清了外邪之气,也令天地恢复了初心。”
“我的心意得以再与天意相合,故能神智清明。”
林笑道:“所以你疯不疯,不是你能决定的。”
痴三疯平和道:“我此番来,便是天意所求。”
林笑蓦然笑道:“寻常都是人求天,何时有过天求人。”
“不想这种奇事竟能让我遇上了,你且说说,天欲何求?”
痴三疯道:“其实,那天外之物来此,并非偶然。”
“它是冲着一物而来。”
“那物,也是天外来物,是真正偶然落于此地。”
“其有何神异,尚未尽知。”
“但冲着它来的那怪物,却欲夺尽天地间灵气,来将其取出。”
“只要那物还在,怪物的同类,定会再次为它而来。”
林笑立知他所求,道:“所以,你想让我们将它带走?”
痴三疯点头道:“是的。”
林笑不解道:“你们不能,把那什么玩意丢了吗?”
痴三疯瞬间愣了,双目失焦。
过了会儿,他才恢复。
“不能,那不是可以丢弃的东西。”
林笑又问道:“既然不能丢弃,你怎又让我们带走?”
痴三疯二度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