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孤岩,倚清风,空谷寂响,草径独开。
残荒立草庐,静韵尤胜绝景。
欲识清奇无尽处,怀玉叩门询。
——
湖外远地,山沟僻里。
林笑拾步而入,伴花间,行至草庐前。
“闲客信访,茅庐主家可在?”
屋内人闻声步起,门半开,伸出一驼背男子,夹烟带雾,似从烟雾里出。
头悬“元”字,正是林笑要找之人。
他见林笑二人,当即转身关门,快步走出,躬身一礼。
林笑见他不开口,扭头对花间道:“师姐,你先前给的清音丹莫不是次品?”
花间肃色道:“都是精心炼制之药,成丹后亲自试过才装瓶,绝无次品。”
林笑眉目泛奇道:“那怎不见起作用呢?他还是说不出话来。”
正行着礼的驼背男子,才明白过来,当即取出一药瓶,倒出一丹,吞入口中。
丹一入口,男子肩颈陡然一直,驼背顿去,面露舒畅之意,深吸长气。
过了会儿,他才回神,轻声试讲:“二……二位,见笑。此丹甚绝,世间至品。”
“先前未敢轻用,实在失礼。”
声由轻到重,越讲越顺。
林笑连忙对花间拱手道:“对不住师姐,是我误会你了。”
花间哼声别脸,傲然以对。
茅庐男子忙打圆场道:“明生诚挚拜谢道友赠药之恩。”
“不知两位尊客到访鄙居,所为何事?”
说着,他又握拳于口,似欲咳嗽,却又强忍着。
林笑胡乱比划一通手势,道:“不是你示意我稍后过来的吗?”
“我这不稍后一过,马上寻来了。”
之前在湖边分别时,茅庐男子曾给林笑比划一通手势,一表感谢,二表不便开口,三表后会有期。
此时被林笑这样解读,也不算错。
林笑又自来熟道:“你这屋子,是藏了娇娘,还是宝物?关这么紧,不便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茅庐男子忙道:“屋内煎药,烟重味浓,怕熏呛尊客,才把门紧闭。”
林笑道:“那你更该把门打开通风。”
说着,他便直接越过男子,推门直入。
茅庐男子伸手阻止已是不及,忙追在身后。
花间亦紧随其后入屋。
然,屋内浓烟滚滚,根本难以视物。
且药味浓烈刺鼻,既苦又辣。
花间刚到门口就抵不住,忙以袖掩口,问道:“你这样,不怕呛到自己吗?”
门内,茅庐男子道:“这药味我早已习惯,闻之如常。但旁人却难禁受,怕扰了旁人,故将门窗紧闭,不致外泄。”
林笑也在屋内,且半个身子都在浓烟中,却神色如常,如若未闻。
不是他耐得住药味,而是有气罩护体,隔开了药烟味。
他本想退出去,但那样一来,未免显得他嫌弃,后面怕是无法深聊。
于是他道:“这种地方怎么住人?道友怕不是有药仙之体!”
“且待我帮你驱烟散气。”
林笑一挥袖,狂风灌入屋内,卷着滚滚浓烟涌出屋外。
茅屋男子焦急道:“不要!此烟极难散,味飘数十里不消,会影响湖边众士。”
林笑神色一动,道:“既如此,我便送上云霄。”
手一抬,御气冲天,茅庐屋顶霎时破了个大口,天光入照屋内。
刚散出屋外的药烟,亦被他御使的这股气裹着冲云直上。
屋内浓烟散去,显出萧条四壁,一洁如洗。
仅屋室正中,放着一樽小药炉,烧着火,冒着烟,旁边安放一蒲团。
药味尽去,内壁与地板皆泛起薄薄冰霜。
屋主与花间看得鸦雀无声。
林笑若无其事走到药炉边,席地而坐,还掀开炉盖往里瞧了瞧。
过了半响,花间走过去拽着他低声问道:“你怎把人家的屋顶给掀了?”
林笑讶然道:“不掀个洞,这烟怎么直直往上飘呢?”
他说的大声,也不怕男子听到。
男子走过来,面若苦笑道:“无碍无碍,这草棚简陋,就是整个拆了无甚可惜,随手便可重搭。”
“只是我这儿,室如悬罄,连张招待客人的椅子也无,委实抱歉得很。”
他捡起蒲团,拍了拍尘土,恭敬放到花间身旁。
花间身为清灵迎客岛一脉弟子,待人也有一套,并不露嫌弃,接过蒲团,安然坐下。
林笑道:“我们也不是讲究之人,哪里坐不得?”
男子脸上不见窘迫与慌张,平静地在两人对面席地坐下,拱手道:“鄙夫灵霄派外门微末徒众,白明生。”
“不知两位贵客,如何尊呼?”
林笑拱手回道:“小弟清灵派迎客岛末席,道号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