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放下镜子,便见林笑偷笑正欢,并调侃道:“我还真没见过,一觉睡醒,就能头上长花的。”
丹芽轻哼一声,利落拍手起身。
这点嘲弄,她早经历许多回,早已见怪不怪。
她再次问道:“谷老呢?”
林笑语气轻松道:“哦,老师被我让师姐请回宗门,去见师长了。”
丹芽惊奇道:“你们有师门?”
林笑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没师门了?”
丹芽立驳道:“你先前还说自己是那什么山的闲云野鹤。”
林笑淡定道:“闲云野鹤就不能有师门了?”
“况且,我辈游历四方,从不倚仗师门名头,全凭自身本事。”
“不过,此次事关重大,不得不让老师移尊。”
丹芽一想也觉是理,去虚丹方毕竟事关重大。
于是她略放下心,问道:“你学到丹方了吗?”
林笑自满道:“那当然。”
丹芽顿觉可惜,暗怪自己怎么就睡过去了呢。
她也好想知道是如何炼制的。
林笑看出她心思,问道:“想学吗?我教你呀!”
丹芽立即傲然抱肘,哼道:“我才……才……”
她很想说不想跟他学,但又禁不住心底真的很想学。
林笑忽而道:“你这就信了?万一我骗你的呢?”
“也许我没学到,也许我是将老师绑了去封口,不让别人再有机会获知丹方。”
“若是如此,你待如何?”
丹芽气息一窒,随即目光便转动起来。
“不会,谷老说过教你们,便不会食言。”
她有扫了眼四周,道:“如果你们要将谷老强绑了去,谷老定会反抗,但此处没有丝毫打斗痕迹,可见谷老是自愿跟你们走的。”
“且谷老早将丹方上交本门,知道的人不只他一个,你们只封他口毫无意义。”
“呀呀呀!”林笑面露惊异道,“小豆芽的脑袋什么时候这么灵光了?”
被林笑一提,丹芽自己也是一怔。
是呀,换以前的她,应该想不到这些。
难道是头上那朵花的原因?
她傲然道:“哼,我不会再那么容易被你糊弄。”
林笑点头道:“有点长进,但是不多。”
“你又怎么确定,谷老不是在他教完我们的瞬间,被我们一击杀死?”
林笑轻轻走到谷老人先前坐的位置。
立定于一滴殷红旁。
丹芽瞬间瞳孔一缩,心中一紧。她之前竟然没有察觉。
那其实是谷老人破誓自断经脉时,吐的那口鲜血滴落到木阁的木板上。
林笑悠悠转身,丹芽瞬间恢复如常,并没有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神色变化。
“还是说,你其实也想到了。”
“只是,既然我们能轻易杀死谷老,那么想杀你,自然也易如反掌。”
“你只有装作什么懂,表现得我被糊弄住,才能蒙混过去,从我们手下逃生。”
林笑复往丹芽走去。
只是这次,却给了丹芽无比的压迫感。
等林笑重新站到丹芽身前时,他轻飘飘问道:“是这样吗?”
丹芽深吸一口气,目光凛然,正声道:“如果……我发现你们,杀了谷老,那么我就是拼死,也要咬上你一口,绝不苟活。”
她前面还有些语顿,说到后面,已变得陈词流利。
随即,语气一缓,目光澄然道:“但你不是那样的人。”
“一个愿意为了等一个杀他之人回心转意,而肯守上一夜的人,怎么会对一个他愿一直口称老师的人,下杀手呢?”
“若真是那般心狠之人,又岂会放我生路。我根本等不到醒来,就已丧命。”
她就这么凛然无惧地与林笑目光对视。
林笑忽而双掌捧住丹芽脸颊,丹芽蓦然一僵。
随即,林笑揉捏道:“哎呦,真变聪明了,这花太神奇了,还有吗,给我来也一株。”
丹芽愣了下,立即恼火挣脱开去。
“想得美,这是我师兄独创的。”
林笑道:“不可能,我也曾被人在头顶上种花,而且比你这朵大上十倍,好看极了。”
“不过被我随手拔掉了。”
丹芽自然满脸不信。
林笑招手道:“好了,不逗你了。且安心,你若愿意,丹会后就带你去见老师。”
“现在,带我们去参加大比吧。”
说着,便走下木阁,往谷外走去。
丹芽经过那滴血迹旁时,低头顿了顿,而后紧步跟上。
……
日上三竿。
百草门一处露天广场。
人头攒动,三五成群,围聚场中,热火朝天。
广场中央,成排炉台,一台一桌,整齐横列。
中间一条宽道,分划两边,每边上百桌。
然,并非每桌都有人占用,反而大半空置。
林笑,便在其中偏角一桌。
每张炉台,皆置有一小巧丹鼎。
丹鼎旁边,摆放三组药匣,匣面皆有封纸注名。
林笑看匣上标注,分别写着精元丹、清宁丹与润灵丹。
他也不打开,把药匣和丹鼎一并推至长桌一边,随即一屁股跳上,横腰一卧,翘脚躺到了桌上。
伸手打了个哈欠,便枕着药匣合眼睡去。
场边围观者无数,林笑这副作态顿惹群情热议。
而别的位置上,各派参比丹师,大多已开炉生火,全神紧张地着手炼制。
广场正前,搭有一座半圆红毯高台,宾席横列,端坐着百草门郑重请来的各派名宿。
白明生便被领到此台,在前排第一列,一个原本为林笑准备的席位上坐下。
其左右席位,上座者寥寥。
此时离刚开场不久,大腕尚未到场入席。
后几排,倒坐满了人。
却无人认出白明生是何方大能,亦引群雄热议。
台下,场中。
林笑刚眯眼半刻,便听人敲桌闹响。
“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