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风飘飘自得闲,遥知浊云隔仙缘。
折山化翼邀飞游,心无俗累任翱翔。
——
丹会高台,众目之中。
百草门众跪倒一片,其门主枯解诚请林笑,替任宗首。
其门众虽惊,却无人出言反对。
若清灵上师成为他们的门主,那么是否意味着,他们以后也是清灵派分支了呢?
如此名正言顺依附清灵派的机会,就在眼前。
无人,敢出声打断。
正当众人以为这位清风大师会一口应承下来时,他却摇头一叹。
“枯道友啊,枯道友。你还是不醒悟啊!”
枯解心头不由一紧。
林笑面露惋惜,继续道:“首先,吾只是不忍见诸位继续糟蹋灵界环境,误导世众,才出言点错。”
“其次,在下有何义务,去承担领导诸位的责任呢?”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再则,我一外人,如何能插手你们的事?贵宗门众岂能信服?”
“最后,敝人何德何能,如何保证能带领你们回归正途呢?”
枯解听后,却顿时心头一松。
他立刻正声道:“大师旷世仙才,不但丹术无双,玄法高深,还慧眼独具,洞察本门积弊,晓天地至理,明阴阳奥妙,心怀天下苍生,大仁大义。”
“实乃德才兼备,深孚众望。”
“若连大师这样的人,都没有办法领导吾等,本门如何能挣脱泥潭?”
他随即回身扬手道:“若大师肯扶危济困,本门弟子,定百喙如一,欣然追随!”
而后躬身再请:“恳请大师万勿推辞!”
丹舟子亦紧随其后叩头喊道:“请大师勿要推辞!”
其余门众见状,亦纷纷异口齐声,恳声叩请。
林笑见状,叹道:“也罢,先师曾有训诫,要吾行德八百,积功三千,方得圆满。”
“若对尔等置之不顾,不免失却道义,有违先师教诲。”
枯解心头大喜,只觉功成在即。
同时也对这帝凌霄佩服不已。
谁知,林笑话锋一转,道:“但是!我道行浅薄,智慧有限,既不愿苦己利人,又不足以大方度人。”
“若要我助你们回归正途,得让我先看看,你们是否有那份真心实意。”
“若你们并非发自内心想要改变现状,认为维持现状也无甚不妥,那纵使我万般使力,也不过枉然。”
“如若那样,我还不如一开始,就冷眼旁观。”
枯解心思急转,复问道:“请教大师,如何才能向您证明吾等真心?”
林笑呵呵一笑,道:“很简单,就看你们是否愿意跳出牢笼。”
枯解双眼一睁,颤抖问道:“不知这跳出牢笼,是指?”
林笑冷笑道:“现在还想心存侥幸吗?”
“呵,没错,我需要尔等舍下这万顷药田。”
“这片药田,不仅束缚了尔等的身体,更束缚了尔等的心。”
“甘愿自缚旧地者,我就是再大的本事,也帮不了他。”
话一落,百草门众没有人敢回应,便是枯解,也默不作声。
他自然无比希望有人能带头立马应下。
但他却不能表现出迫切。
林笑扫了一圈,见无人应声,便道:“奇了怪了,对在场的大多数而言,那药田再大,也不属于你们,你们有什么可犹豫的?”
“还是你们仍以为,那些药田属于你们,仍能带给你们好处?”
林笑大摇其首道:“正是你们这样的念头,让你们被别人控制在这一隅之地。”
“你们啊,越辛勤,却只越增强了别人对你们的控制,犹如不断给自己加上枷锁。”
“直至最后,发现自己再也离不开这个地方,你们甚至不会感到后悔,反而感激这方寸之地,感激那些控制你们的人。”
“然后,遗憾自己不能继续呆下去。”
“我若硬将这样的人,拽离他已经习惯的地方,他定然要骂我不知所谓。”
“所以,我不会那样做。”
“只有那些愿意走出牢笼的人,我才会毫不吝啬地为他们指引方向。”
百草门众里,一人蓦然起身,肃声问道:“敢问上师,您为何愿意对那些愿意出走的人,另眼相待呢?”
林笑望过去,发现起身出问的,是名女子。
他指着女子道:“我记得你,你叫丹凤是吗?”
那女子拱手道:“承蒙上师记得敝名。”
林笑和颜一笑,道:“丹凤啊,我可以直言告诉你,我这么做,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丹凤一怔,语气不确定道:“您是指?”
林笑神色淡然道:“没有好处,我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情呢?自然是有好处,我才会不惜精力,为你们指引。”
丹凤似心领神会,接着问道:“那您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林笑洒脱般一挥衣袖,朗声笑道:“我能获得一个更漂亮的灵界。”
“我辈追寻天地逍遥,好云游四方,览风景,会趣友。”
“灵界山河越美,灵界众士越善,我便越无周游不顺之忧。”
丹凤讶然道:“上师只为这样的理由?”
林笑反问道:“这样的理由还不够吗?我且问你,你在自己房子,看到起火,会任由火将自己的住处烧了吗?”
丹凤摇头道:“不会,我会设法熄灭火焰。”
林笑又问:“如果是你的邻居起火呢?”
丹凤道:“我会提醒屋主灭火。”
林笑点了点头,又道:“如果那只是一点火星,邻居屋主不屑一顾,甚至那把火,就是屋主点燃的,你会怎做?”
丹凤迟疑道:“我……会设法劝阻。”
林笑哈哈一笑,道:“然也,我不过是在做类似的事情。”
丹凤心服,躬身拜道:“清风上师以天地为家,胸襟之宽广,实令学生钦佩。”
“学生愿跳出牢笼,恳请上师指点。”
她这边一说,立即有一群女弟子随之起身,齐声恳请。
当有一群人站起后,其他人也纷纷随之站起求请。
不多时,几乎所有阳灵境以下的百草门弟子,皆起身表决心。
而那些长老,与他们的真传或亲传弟子,还在纠结地跪着。
然,他们跪也跪不踏实,站又不甘愿站。
站起来,就意味着他们要舍弃药田。
重要的是,枯解没有站起来,也给了他们不站表率。
林笑见他们神情越来越窘迫,也不逼迫,反道:“好了,无论愿不愿,大家都先起身吧。”
“彼此素昧平生,何用拜之。我又未认下这门主,更无跪拜之理。”
他给枯解一扶,枯解作势为难了一下,才起身叹道:“惭愧,药田乃本门祖祖代代所遗之物,实不敢轻易舍弃,否则无颜面对先代祖师啊!”
林笑慷慨道:“无妨,我又不是逼你们,全凭你们自愿。”
枯解眼露感激地看向林笑。
虽没当众说出口,但林笑已为他寻了一个很好的由头。
他心中计较已定,打算事后便以此由,只对同门说,为解脱门众,便做住把药田都赠给了灵海派,换取灵海派对门众的关照。
同门最多埋怨他擅自做主,但他足可有理周旋,只要坚称是为了门众好,同门师兄弟也 拿他无可奈何。
众人最终的怨气,也会归结到帝凌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