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得真传作浮舟,渡海登岸赖自修。
心外求仙乘就下,何用中途另换舟。
——
话说,林笑将云叔子所留色身彩珠授予丹凤,身边就蓦然显出一名女子。
林笑望向来人,当即讶然道:“风舞道友,你怎会到此?”
来人红衣赤足,正是风舞幽华。
她笑道:“此处热闹非凡,岂容错过?”
灵光一闪,又一名女子出现,长裙长绫,端庄秀丽。
林笑对之拱手道:“颜衣上人,可是已派完灵丹?”
颜衣神色戒备,目光警惕看向风舞幽华。
她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极不舒服的气息,脑中警钟大作。
林笑立轻手往风舞幽华肩膀一拍,一层灵气冰霜瞬间覆盖其表。
颜衣神色骤然一松,戒备大去,淡然道:“已派齐三千,还剩数百余,恐引争端,便未发放。”
风舞幽华当即道:“剩余那些,给我如何?”
颜衣神色微讶。
林笑忙介绍道:“这位是……”
风舞幽华抢先自见道:“天一宗主,风舞幽华。”
林笑一怔,只觉风舞幽华语气很是冷硬,颇似一言不合就要开打。
他忙补充道:“就是长空兄曾协助救出的那位。”
颜衣神色平静道:“便全将予你又何妨。”
抬手将一储物袋御气托出,浮空移向风舞幽华。
风舞幽华微微一笑,利落收入袖口。
颜衣目光一转,看向丹凤,一扬手,飞出一件素袍,披挂丹凤身上。
丹凤立道:“谢上师赐衣。”
她问道:“此女身上,何以有祭酒贤师的气息?”
丹凤为不打扰三位长辈交谈,一直单膝俯首,默不作声。
林笑道:“此女原是百草门徒,如今算是承接了祭酒上尊的衣钵。”
颜衣微凝眉道:“你何以将祭酒衣钵传予外人,而不以礼传于祭女初雪?”
林笑道:“祭酒传承,何必拘束于礼规?”
丹凤也机敏,立即求恳道:“弟子恳乞清灵上师收入门墙。”
颜衣不语,目光淡然转向林笑。
林笑朝丹凤道:“清灵收徒,虽不讲出身,却重缘法。”
“你可知,你与清灵是何缘分?”
丹凤思索了会儿,坦诚道:“弟子不解,还请上师明示。”
林笑道:“我放着清灵无数优秀弟子不选,却选你一个清灵外派之人接过上尊遗舟,你可曾想过其中原因?”
虽是对丹凤说的,实则也是对颜衣说的。
云叔子不选清灵内的同门接他遗落的色身,却选林笑这个派外之人,自该有其用意。
于是,颜衣也与丹凤一起陷入思考。
林笑也不等丹凤回答,直言道:“若是想以上尊遗舟诱你入门,该是先让你入门,再传你遗舟。”
“更何况,清灵若想收一人入门,断不会用引诱之法。若非出于自愿,清灵不会收。”
丹凤立道:“弟子真心实意愿拜入清灵。”
林笑道:“你还是未解我意。”
“若清灵要收你入门,我便不会传你上尊遗舟。”
“我传你上尊遗舟,便意味着清灵不会收你入门。”
“这就是你与清灵的缘分,可明白?”
丹凤蹙眉深思不已。
林笑仿佛看穿其心思,浅浅笑道:“你可是疑虑,这上尊遗舟,莫非是不祥之物?”
丹凤慌忙道:“弟子不敢!”
林笑道:“口上不敢,心里却不然。”
“上尊的遗舟,说好也好,说不好,也有不好。”
“好处我不必多说,你自能亲身体会。但这不好之处,你怕是还心里没数。”
丹凤深吸一气,恳切道:“还请上师指点。”
林笑道:“上尊凭此舟登得彼岸,你乘上此舟,可比别人免受苦海沉沦之苦,更轻松直达彼岸,但却无法凭之登上彼岸。可知为何?”
丹凤凝思片刻,微疑道:“上尊之彼岸,非吾之彼岸?”
林笑道:“是,也不是。上尊行的是仙道,汝之所求,乃仙否?”
丹凤毫不迟疑道:“是。”
林笑道:“既都是仙之彼岸,上尊所登仙之岸,缘何不能成为汝仙之彼岸?”
丹凤眨了眨眼,问道:“敢问上师,不知彼岸乃何景?”
林笑拍手赞道:“是矣,是矣,你已想对方向。”
“若你不识彼岸,纵使乘舟而过,亦茫然无觉,只能凭舟苦等,碌碌虚耗。”
“上尊曾揭示于我,若识彼岸,即可知登岸之法。”
一旁的风舞幽华毫不客气道:“这不废话吗,正因不识岸景,才无法登岸而上。若能识得,何愁不知下舟登岸?你不如直接告诉她,见到何景便可靠岸而下。”
林笑摇头道:“识岸,乃知,乃见。登岸,乃行,乃做。”
“若知之不足,见之不透,怎懂如何去践行?”
“我未达仙境,本也不知仙岸之景。但上尊舍下遗舟时,我就在当场,因此窥得一丝仙景皮毛表象。”
“然,我之所见,未必为真,反有误导之嫌,你们可愿一听?”
他轻轻朝身旁冰雕一指,立时冰消融解,显出丹芽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