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神光开道，众士启程，渡越虚海。

林笑一入通道，心猛一悸，眼前一花，已置身一处幽渺虚空，上下十方皆是一片星海，似与星光所在相去幽远。

眼一眨，身前蓦然多出一黑雾人影。

林笑心一咯噔，拱礼拜道：“小子见过蒙天大尊。”

心下暗道对方神通广大。

黑雾人道：“子似嫌吾，手伸太长。”

林笑忙道：“大尊扶携之意，小子感激尚且不及，岂能不识好歹。”

对方伸手可及，自也能随手帮扶，能否得助，便看他是否知机以运。

黑雾人道：“不料尔等会这般快前往那处所在。”

林笑灵机一闪，顿觉道：“我那朋友走丢，是大尊故意为之？”

黑雾人道：“何为故意？”

林笑道：“有预谋而施之，便是故意。”

黑雾人似轻呵道：“吾之所为，无不是故意。”

林笑一怔，才醒觉过来，故意这词，只合用于凡士。

世之所谓不故意，乃指人不经意而施为，亦即不谋而为。

而不经意，实也未脱离本能，全凭本能随机应变，随机行事。

然所谓人之本能，乃生而有之，由天加诸于人。

人不故意，便顺天意。

但若自身便是天，又有何意能加诸于天？

外意无法强加于己，本意即是天意，所欲所为，自然都是故意。

林笑慨然一叹，拱手道：“小子受教了。”

“不知大尊此次召见小子，有何嘱托？”

黑雾人道：“只一事，本尊要尔坏她道行，带她回转。”

林笑心头一跳，问道：“大尊说的人，可是萦晓？”

黑雾人道：“是。”

林笑道：“坏人道行，极恶不赦，天打雷劈。小子岂能任为？”

“只怕要让大尊失望了。”

黑雾人道：“子可先助她得道，赚她因果前债。她要合道，必得清因果，追汝而回。”

林笑不解道：“因果，还能坏人道行？”

黑雾人道：“道无因果，天道无亲。因果不空，其道必坏。”

林笑忖度片刻，道：“大尊要萦晓回转，意欲何为？”

黑雾人淡然道：“开新道。”

林笑明白，自身同意与否，无关紧要。知晓此事，就已置身局中。

故也不作答，只道：“小子晓得了。不知，可还有交代？”

黑雾人道：“彼之所在，乃九天连环，分作财道天、权道天、器道天、血道天、精元天、气元天、神上天、虚冥天、大道天。”

“此九天，环环相套，天中有天，天外亦天，又称上九天。”

“每一上天，又与八中天相接，亦成九天连环。”

“每一中天，又与无数小界天遥应。”

“中天轮转，小天明灭，上天纯一。”

“她位于虚冥天，子将由中天入，轮转其中。”

“天如轮，转磨性，一重天脱一重壳。”

“吾将为子套八重壳，可换九重天。”

“壳是束缚，亦是护盾，可保尔性情如初。”

林笑身形一震，体外当即多出八重虚影，一层套一层。

不待他回神，身形猛往后一拽，极速远去。

黑雾人身影在他眼中须臾化微。

耳边萦绕两句警言。

“莫理玄天大道深，万叶随风不沾身。”

“若要寻回来时路，勿失初衷赤子心。”

片息后，身形一顿，已跌坐在一处荒野。

林笑巡目四顾，但见大地一片苍凉。

目光所及，了无人烟。

低头自察，见己身衣破裤烂，竟似比乞丐还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