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身边神奇的事情又增加了。
来自远古的螣蛇都会畏惧的东西,它的天敌。
黑瞎子身上的秘密,远比他知道的更为刺激和隐秘。
只是当务之急要先处理掉那个几近与宿主融为一体的背后灵。
从前吴小狗闲暇时也曾想象过如果能看见它,那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
但亲眼所见的画面,甚至远不如他臆想中的恐怖和冲击心灵。
没有白衣长裙长发遮面发紫尖锐的指甲,也看不见发青的眼眶纯黑的双眸白的几近透明的脸。
身穿老式嫁衣的存在披着红色的喜庆盖头,就那么静静的依附在黑眼镜背后拢在衣袖中的胳膊伸到前方揽着脖颈俨然一副岁月静好的新婚佳偶模样。
如果忽略脖子以下的胸腹被后背遮挡,红布遮盖的脑袋却离奇的抵在黑瞎子的头顶,朦胧虚幻中带着格格不入的煞气和诡异之外,猪八戒背媳妇儿这种桥段其实倒也算和谐。
一眼望过去,甚至都远不如港式恐怖片来的惊心动魄。
但吴峫还是敏锐的感觉这东西远没有看到的这样简单,那隐藏在背后的一部分会是什么。
盖头下那种贪婪恨不得将他吞吃入腹却又忌惮畏惧的眼神,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
吸引生而未生死而未死的存在。
似乎不仅对肉体有效,对灵亦是同理。
灵就是鬼吗?
现在的小三爷没有答案。
但他知道,他的这种体质,是弱点也是最趁手的武器。
吴小佛爷几乎是在对视的心思百转之间就确定了自己即将要完成的事。
他为能帮到黑瞎子让他早日摆脱困境而感到愉悦,笑容也是发自真心。
可在螣蛇杀意弥漫之下只显得病态又让人不寒而栗。
“小花儿,你那先生的背后灵退休回老家了。”
我说了我能看见,甚至比以往看到的更多。
先生,这是解语花幼年时对墙头那位不速之客的称呼。
打不过,骂不得,便夹带了泄愤似的阴阳怪气。
那时,先生这个词,还大多只是称呼德高望重或学识渊博之人。
哪有这种为老不尊没个正行满嘴跑火车吊儿郎当贪财的先生,这种代称明显和黑瞎子本人八竿子都擦不着一个边。
只是成年后日渐成熟脾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便也没了这种明显情绪外泄的叫法。
如今被吴峫这么一说,却让小花儿不可遏制的震惊。
可等他回过神反应过来小三爷在说些什么,脸上不可避免的带出了情绪。
那是他一直以来的心病,现今突兀的有了转机,怎么可能不激动。
但他没有忘记,说这话的是吴峫。
即使在他面前乖巧装的跟鹌鹑似的,可花儿爷从始至终都明白,这不是从前无忧无虑的天真无邪。
因此,解雨辰根本不担心黑眼镜会不会因为发小的失误送命,吴峫对他便宜师父的感情,可不比任何人少了半分。
他只担心吴峫想以命换命。
心脏被无形的大手猛然攥紧。
“吴峫!”
语调微颤暗含警告威胁,愤怒让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向前窜出几步就要拉人。
“别过来,站那儿看着我。我不会有事的。”
不能过来,我怕你会成为下一个。
吴小佛爷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他连头都没回,抚了抚青玉刀的刀柄花纹轻声打消发小的忧虑。
他可能会死在任何地方。
但不会是在小花儿的眼皮子底下。
他多灾多难的发小承受的难过已经够多,不必再多一个明明就在眼前却无力拯救的噩梦阴影。
那种事他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解当家脚步倏然定住站在原地皱起了眉。
心中高悬的石头依然在忐忑的上下起伏没个安定,
只是一如从前,只要吴峫说,无论多疯狂多不合理,解雨辰都会信。
花儿爷无视了黑瞎子望着他若有所思的眼神。
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枉然,一切只能等待结局才可能说得清。
但他这种毫不犹豫站在发小这边的行为,怕是让黑瞎子寒了心。
无论今天结局如何,过去那种背靠背性命相托的信任都会被击溃成泡影。
再也不能恢复如初。
就像他所说,即便结局是好的,但伤害已经造成,无法弥补。
算了,没关系。
解雨辰微垂了眼帘眸中划过一抹释然。
只要解决了身上的问题,这人还能活许多年。
只要好好活着,是不是在他身边又有什么要紧,他们本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关系。
他们连生命都不对等。
悲剧是必然。
没什么好遗憾。
解当家的生活本就如此,永远都在失去,他早就习惯了。
这些年的甜头,都是赚了的。
苦涩和释怀几乎是在同时转变完成。
这就是解雨辰。
他时刻都在与自己和解。
逼迫自己忘记,不去在意,不去钻牛角尖。
这也是他八岁掌家能安稳活到现在没有变成疯子的原因之一。
他很忙,事情很多,没有那么多时间悲春伤秋。
他的生存环境需要他以绝对的理性去压制自己不该有的感性和情绪,就像他从小一直以来坚持的那样。
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是那个智慧淡漠,运筹帷幄杀伐果断的解当家。
只是四下无人之时,也许只有那些被蒙了黑布的窗子能窥探到几分无法继续压抑的叹息与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