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什么话,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崩了你。”泰叔脸上横纹沟壑拧聚到一起,眯起眼睛凶相毕露,让人看一眼就生厌。
这一瞬间,比起马上成为鬼,见到鬼好像也没那么恐怖了。
等找到了宝物,我一定要你这老不死的畜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阿磊在心中阴暗发狠的记恨诅咒,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屈服。
他一步一回头几乎是龟速的挪到了不远处的灌木丛边,
他用手电筒不停的在身边的树木上扫来扫去,速度快的像是要用光写一篇山林·见鬼赋。
离得越近,那敲击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每一下都好似击打在他的胸口,与心跳同频震颤。
阿磊咽了咽唾沫,遥遥望了眼身后的土枪,枪口不知是指着他,还是未知的敌人。
他硬着头皮绕了过去,瞳孔骤缩,竭力捂着嘴克制了想要出声的惊叫,
素白色的身影坐在小土堆前,背对着他披散着长发遮住了大半个身子,手里拿着小钉锤一下一下的击打着手中的长钉,隐隐约约的露出石板的一角。
像是在刻字,嘴里还悠闲的哼着歌,只是在这种环境之下,莫名有些阴森、
“你、你——你他娘的大半夜在这敲什么呢,你扰民了知道吗。”
充分说明,人在害怕的时候,真的会口不择言张口就来,就为了给自己壮胆儿。
那道身影没有理他,头都没回,甚至连动作都不曾停滞哪怕一瞬。
“喂、跟你说话呢,你是是人是鬼。”
面前的人影太过真实,不像是虚无透明的鬼影,阿磊心下稍安壮大了点胆子。
但面前的人,依旧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对他充耳不闻。
再次被忽视。
顷刻间,一路上低声下气与狗腿的憋屈回忆还有刚刚的胁迫等等涌上心头,
一股无法抑制的怒气瞬间盖过了恐惧本身。
阿磊狞恶着脸,三两步走上前就要捏住对方的肩膀,
“管你是人是鬼,狗日的老子跟你说话你听——”
【他们刻错了我的名字,是吴邪,无邪的邪,不是山牙邪啊~】
阿磊的手忽的在半空中猛的顿住,一时没反应过来,原来不是唱歌,是细碎的自言自语。
也就是这个弯腰的角度,阿磊看清了他手里捣鼓不停地的物件儿。
那是一块儿长方形顶部切割出拱圆的石英岩。
上面的字迹被遮挡了几个,但不影响通读。
人——逆子——吴峫之——
阿磊的瞳孔瞬间放大,心跳剧烈的像是要跳出嗓子眼儿。
土包,石碑,刻错名字,吴峫之
之——
之墓。
那一霎那,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炸了起来,一种菜刀砍电线火花又闪电的刺挠激灵从脚底板直窜上天灵盖儿。
可人在极度恐惧之下,没有办法做出有效的自救,浑身无力甚至想不起闭眼。
于是他清清楚楚的听着那人再次说了一遍。
【他们刻错了我的名字,是吴邪,无邪的邪,不是山牙邪啊。】
那东西一边说,一边开始低低的笑,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似乎是在刹那,
那身影居然放下了手中的锤子和石碑,开始极其缓慢的转动头颅,由一开始的盘膝而坐,翻折了腰身四肢着地,
但惊悚的,面部朝上,发丝之间露出一双纯黑没有眼白的瞳孔,
【他们刻错了我的名字,是吴邪,无邪的邪,不是山牙邪啊。】
它的话语越来越狰狞,嗓音开始变得尖利扭曲,向着阿磊的方向一步一步爬了过来,
它的话还在不断地重复,阿磊的脚却像是在原地生了根,瞪大了眼睛几乎要惊惧的魂飞魄散也没能迈出一步,甚至无法发出一个恐惧的字眼。
就在那东西马上要抓住他裤脚的瞬间,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句沉稳有力的轻喝。
“跑”。
阿磊从恐惧中被拉出来,他终于,再次感觉到了自己的腿和嗓子,
“有鬼啊!!有鬼!救命!鬼!啊!”
“——啊!!!!”
歇斯底里的嘶吼破了音,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怎么了?那里有什么?安静!”
“安你妈,你他娘的老瘪犊子给我滚!”顺手就将手里的手电扔到了泰叔脸上。
不要命似的往远处跑,根本拉不住。
逃命的时候就是皇帝说废话也要挨耳巴子,更别说本就讨厌的死老头儿。
“有鬼!有鬼啊!”跑出去老远还能听到带着尿骚味儿的惊悸。
他这一嗓子,可比什么敲击声和见鬼可怕的多。
就像影院中有人尖叫而引起的连锁反应,
将众人心中隐藏的很好的疑窦暗鬼与恐惧全部一股脑的开了闸倾泻而出,堵也堵不住。
惶然的张望,隐隐约约看见树木之间似乎飘过几个面目狰狞的脸,
与此同时,全部闪烁相继熄灭的手电筒,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六七个人不知是谁先带头跑了开去,最后连泰叔脸上也带上了惊疑,摸着额头踉跄的跟上了几人的步伐,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一时之间,一切陷入死寂,落针可闻。
几个呼吸之后,
那些鬼影从树后晃晃悠悠飘出来拿掉了脸上的面具,笑的恶劣又大声。
一身白衣的厉鬼转动手里的假发露出那张清秀俊逸的脸蛋,满眼都是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邪帝报仇,多少年都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