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沈修离居然是公羊学子,更没想到还能在这儿遇到一窝。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之前沈修离听到他那一番对胡人的策论,态度都热情了很多很多...
原来如此。
等等!
那刚刚那几人为什么是那样的态度?
难道是...
想着,顾正言微微偏头,往旁边看了看那几人,发现刚刚那个中年男子以及刚刚嘲讽的几人,具满含笑意地看着他,一脸赞许之色,哪里还有刚刚的不屑和嘲讽?
再看了看沈修离,发现这小子正一脸讪笑...
可以啊,一群演员...
顾正言深吸口气,站了起来,重新重重施了一礼:“原来水镜先生乃公羊大儒,在下深深敬佩之。”
这是实话,大雍朝的整体风向,包括两位宰相都是以主和为主。
况且公羊学派很不受其他儒家学派的待见,认为太暴力,在这样的压力下,可想而知激进的公羊学派有多难。
顾正言大概能猜到这些公羊学子的生存之道,应当也是表面伪装,暗中发育,寻找同道中人,慢慢壮大。
自己嘛,当然也算是同道中人。
水镜先生见他这副样子不似伪装,点头道:“顾子云,我公羊学子,并非莽撞之人,事实上,我等兵法战书也是了熟于心,御射也不差,只不过...时也,势也,落到如今的下场。”
顾正言坐下,正色道:“水镜先生无虑,天下学子心有明镜,只不过熙熙攘攘皆为利也,大多人的立场,都乃名利所趋,此乃人性,非公羊之错,但终有一天,他们会警醒的。”
水镜先生闻言沉默片刻,赞许道:“顾子云,你果然是心灵通透之人,否则不能作出如此策论,还提出诗经之义,关于诗经之义,老夫思索后,觉得有很多不妥,如人伦之道,为教化之始,那信,达,仁,礼,孝...何也?为何不能作为教始?”
顾正言闻言,心里点了个赞。
这些大儒果然厉害,一眼就看出了诗经之义的弊端。
绝不能小觑古代智者。
其实他之前提出的诗经之义,是西汉时期的思想,后面到了魏晋甚至东汉末年就被淘汰了...
因为《诗经》很多首诗歌,跟教化一毛钱都没有,非要扯教化,这不有病吗?
不过大雍朝还未提出这些思想,他只是借用了下而已。
打了个时间差。
于是顾正言回顾了番前世宋朝的一些较为积极的儒家理念,和水镜先生以及周围众人探讨起来。
一番交流,顾正言获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好感。
众人皆对顾正言佩服不已,连水镜先生也对顾正言大为赞赏。
而这些人的聪慧睿智,还有学术水平之高,也让顾正言敬佩不已。
他提出一些思想,这些人一点就透,提出一些言论,这些人马上举一反三。
厉害,都是聪明人啊!
千万不可小觑古人...
大雍朝重文,其实只要有才之人,情商不要太离谱(白三弄:不是我),一般都能混得不错。
一番交流,众人也没了开始的生涩,刚刚嘲讽的几人,聊得更是火热。
大师兄叫风若亭,进士功名,乃上上届的殿试榜眼,现任礼部员外郎,从五品。
风若亭是一个中年帅哥,和顾正言交谈一番后,先是表达了刚刚“嘲讽”的歉意,又升起了结交之情。
顾正言当然不会那么小气,这些人一看就不简单,而且他很欣赏公羊思想。
交个朋友,绝对没什么坏处。
所以顾正言礼貌地接受,其他几人见状,也表达了歉意,向顾正言报了姓名和字号,结交了一番。
闲谈之中,顾正言知道,其实水境先生隐居后,共教授了三届学生,第一届收了三人,第二届收了五人,第三届九人,共十七人。
虽然不多,但无一不是天资出众之辈。
很多人都在朝堂为官...
这些人大多是主战派最激烈的成员。
甚至有很多还是英武侯的人...
这也能扯上那便宜老丈人是顾正言没想到的。
当然也有一些人为了公羊传承而隐藏起来。
不过水境先生没有透出太多的名字。
因为公羊学派一直都受到其他学派的打压,知道太多,也并非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