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人很少,桌椅大多空着,只在一张桌子边坐着几个人,正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偶尔和身边的人交谈几句,一个个脸上多少都带着点疲色。
“听说了吗,前儿个有只船队从南洋出海回来了,听说这回可带回了不少的宝贝,二三十艘大船都压得严严实实的。”隔了几桌的位置,一个黑脸汉子喝了口碗中的酒与同桌的汉子说道。
“这事儿我知道,听说好几家豪商都在里面参了一脚。我家小舅子就在苏州府谢家的商行里当伙计,这次谢家也有几条船跟着出海了,听说这次出海的船队打通了南洋上层的关系,可得了不少稀罕货呢。”同桌一人出声附和。
“哟,那可了不得,自古这海贸只要船能顺利回来,便是十倍的利都不止,那这岂不是相当于带回了一座金山。”说话的人语带羡慕。
“这到也难说,虽说带回的宝贝多,但市舶司那抽的税也重啊,说不定里面最值钱的宝贝都被朝廷抽解走了也不是没可能的。”开口的还是最先引出话题的黑脸汉子,显然对这块他多少是了解一点的。
“那又如何,即便是这样,剩下的也足够他们赚的盆满钵满的了。像我们这样的小商户就算是想掺上一脚人家都不带正眼瞧的。”
“这倒也是。不说了,快吃,菜都要凉了。”
耳力不错,舒颜无意间听了一耳朵。
“爹爹,这次我们家有船跟着一起出海吗?”
宋朝海贸发达,一些有实力的大商人多多少少都会涉足海贸。实力雄厚的就自己组建船队,稍次一些的就几家合伙,舒家也是有自己的船队的。
“这倒没有,这次组织船队出海的主要是苏州那几家。之前他们也找过我,但被我拒绝了。”刚才那几个人的对话舒大富也听见了,自然明白女儿问的是什么事。
“哦,为什么?这里面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自古船队出海高收益的同时,也意味着高风险。不论是海面上神鬼莫测的气候、还是凶狠残忍的海盗,便是那些沿途交易地方上的地头蛇与盗匪们也不是好惹的。稍有差池,不光是血本无归,连命都得搭进去。
所以一般出海行商的都会多找上几家一起,既是共摊风险,也有出门抱团的意思。
要想组一次这样出海的局不容易,需要协调各方势力,这样难得的机会,舒大富却拒绝了,不由得舒颜不狐疑。
对于舒颜的敏锐,舒大富心下暗自点头。内心满意,面上却是不显:“为父总觉得他们这趟出海不大对劲儿。咱家的船队也不是没下过南洋,但那都是在六七月份的时候。那时候海上风浪较小,风向也对,正好适合船队南下。可他们这次选的时间却恰恰相反,且从他们准备交易的货品来看,看着不像是南下的........”说到这儿,舒大富没再继续说下去。
不过,舒颜却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不像是南下的,那就只能是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