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往那个粥里放的黄色疙瘩就是红薯吗?”
突然响起的问话声打断了煮粥婆子的胡思乱想。
她悄悄松了口气,从刚才起,这位老爷就一直死死地盯着她的粥锅,一动不动。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来讨粥喝的,反倒像是有什么大病的样子。
要不是身为舒府下人的职业操守时刻在提醒着她,她都忍不住要赶人了。
现在这人总算是开口了,还好不是有问题的。
她脸上扬起个笑容,说起话来爽快又利落。
“是啊,主家就是这么叫的,这玩意儿吃起来好吃又管饱,主家自己都爱吃呢。也是看这些灾民实在可怜,才将这样的好东西拿了出来。”
听她这么说,四周的灾民中顿时响起三三两两的感激声,婆子听后,只觉得与有荣焉。
范仲淹见此,若有所思,但他还有一事不明:“大娘可知这红薯从何而来,我之前怎么从没在别处见过?”
他并非高门大户出身,小时候也是苦过来的,对农作物的认知自是与其他膏粮出身的官员不同。
原先听闻红薯之名还只当是哪样作物因在不同的地方才叫了不同的名字,不过是他没听说过罢了。
现在亲眼见到,发现居然是一种他前所未见的粮食。凭着多年为官的经验,他一下子想到了很多。
然而,面前的大娘却注定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
因为舒颜之前要求庄子上对红薯的消息进行保密,所以这一次庄子上出来送粮食的也没有多说,这就导致了其他人哪怕是见到了东西依旧对它的来历一无所知。
旁人只道是舒家发现了一种能吃的东西,看它卖的比粮食还便宜,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看大娘一问三不知,范仲淹有些失望。
看着面前的粥锅,他有心想要尝试一下:“这粥不知大娘可否盛半碗给在下尝尝?”
“这有什么不行的,”大娘不以为意道。
“托新知州的福,现在外面的粮价降下来了,每天来讨粥喝的人也少了,咱们这棚子再支两天也要撤了。”
说话间,婆子已经麻利地打了小半碗粥递给范仲淹。
范仲淹也没嫌弃,就着碗边喝了一小口。
口中的米粒不如平时吃到的香软,这粥应该是用陈粮熬的,但因着红薯的存在,反倒比他曾经吃过的所有米粥都要香甜。
这就是红薯吗?
范仲淹细细咂摸着嘴里的滋味,下一刻,“呸呸呸.....”
吐出嘴里的沙子,范仲淹轻轻晃动着手里的粥碗,这才发现粥里竟还有不少泥沙在,他脸色当时就不好看了,“这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久居官场的人物,他眉头一皱,对面的婆子顿时就感到了压力,“这......”
“不过是为了防止一些不需要却偏爱贪小便宜之人的小手段罢了,让大人见笑了。”
看到这里,舒颜适时开口了。
范仲淹转身,这才发现自己身侧不知何时站了位美貌的小娘子,刚才那话正是她说的。
“不知小娘子是?”
不等舒颜开口,那婆子已经率先识破了她的身份:“见过大姑娘,这里脏乱,您怎么过来了?”
“无事,你先忙你的,后面还有人等着喝粥呢,我过来随便看看。”
说罢,不等婆子反应,舒颜朝范仲淹行了一礼,伸手做邀请状:“我是这里的主家,大人若有什么想问的,不妨借一步说话。”
范仲淹略一思索,这才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