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啊,都哑巴了。”
“臣等不敢!”众大臣异口同声道。一个个面皮子紧绷,连苦笑之类的表情都不敢再有了。
赵祯也没去追究他们的不敢到底是指的什么,接着道:“那就是觉得朕没几天好活了,需要赶紧立嗣子,以备不时之需。”
这可比上面那条严重多了,诅咒君王早逝,再头铁的臣子这下也站不住了。
众人齐齐跪下,躬身前倾,再次齐呼,“臣等不敢。”
赵祯也没让他们站起,还在慢条斯理地一条条说着他的猜测,语气认真极了。
“还是说你们已经为大宋选好了下任君主,只等着朕给你们的明主正名了?”
官家声音平淡,说出的话却一条比一条诛心,几乎将所有力荐官家立嗣的官员都归入了居心叵测的行列里。
一众大臣心下发寒,再也不敢抱有丝毫的侥幸心理。
纷纷由跪姿改为伏地,额头触在冰冷的地面上,口中再次高呼:“臣等不敢!”
听着他们一遍遍的“不敢”,上首的天子却是笑了,“不敢?这世上居然还有你们不敢的事情?”
“濮王,昨日酉时,你在何处?”
突然被点到名,濮王心里就是一个咯噔,与他同样心情忐忑的还有韩琦。
因为昨晚酉时,两人正在韩琦府上,商讨着该如何劝谏官家立嗣。至于人选,当然是如今被养在皇后宫里的濮王之子赵宗实,一起的还有不少朝中同僚。
官家又是如何知道的?
一时间,不少大臣心中惊疑不定。
濮王悄悄抬眼,看到的就是上方官家茫然中带着浓浓讥诮的眼神,当即吓得再次低下了脑袋。
赵祯看着此时下方小心翼翼的濮王,不由想起了前世他刚成为游魂时所看到的。
那会儿他刚驾崩,尚且尸骨未寒,赵宗实作为他的嗣子才得以继承了他的江山。没想他却翻脸不认人,大闹他的葬礼不说,还坚持要追封自己的生父濮王赵允让为皇帝。
甚至为此掀起了“濮议之争”,完全不顾他的传位之恩,可以说是将“过河拆桥”这四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记得当时也是韩琦率先带头表示赞同的吧,原来他们这么早就搅和到一起了吗?
赵祯看着下方的眼神越来越冷漠,感受到上首传来的压迫感,一时间不少人的冷汗都浸透了内衫。
接下来的朝议变得异常顺利,没有哪个官员再没眼色的提要官家立嗣的事情。
河南的匪患、江南的汛情,还有某官员家中来历不明的巨额财产......
这样的事以前不是没有过,按大宋一贯优待文人的传统,此人最多不过是丢官去职,若遇上官家宽和的甚至只要降职就行。
而此次官家却将犯事的官员直接抄家查办不说,还将该官员所犯之事于皇宫外张榜公之于众。
惹来无数百姓的谩骂,一时间此人声名尽丧,这才是真正打到了文官们的三寸上。
下朝后,众大臣们三三两两结伴朝宫外走去,想着进来官家的种种变化,个个面色凝重,不知道的还以为国朝发生了什么天塌的事情。
赵祯面色如常地坐上步撵,闭目靠坐在身后的软垫上,由小太监们抬着回内宫。
“茂则,去查丰裕侯消息的人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