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区,对于任何一个到隍都来的人几乎都知道这个地方。无论你来自何方,无论你的身份如何,只要你想进入隍都,那么第一站必然是这个贫民区,即便是市长也不例外。因为这里是隍都与外界相通的唯一入口。
据说曾有一名新任的市长由于厌恶贫民区的环境,而坐着直升机空降到市政府,但就在就职晚会的第二天,他就被发现衣衫褴褛地睡在贫民区的下水道旁。没有人知道这是谁干的事情,警察局也不愿插手这件案子的调查。
据说由于隍都的祖先们都是一些受苦受难的罪犯囚徒,所以要求每一个进入隍都的人都要经过贫民区,以达到切身感受那份苦难的目的,所以无论你是什么人,来到隍都必须经过贫民区,即便你以后在隍都可以为所欲为,但这个步骤却是不能省略的。
当然这只是一个传说,许多人认为其实在隍城有股子势力所为,主使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孙老板,但孙老板矢口否认,并不承认自己有这样的本事。可那以后,隍城上空再也见不到有飞机之类的交通工具,出入隍城都必须经过贫民区。
当然,有些人经过贫民区的时候身首异处了,随身携带的财物也不翼而飞,这种情况直到铁路隧道的开通才算缓解。一些有钱人可以坐在火车上通过贫民区了,他们的人身也得到了巨大的保证。
但林川对贫民区却有着另一种感受,在他的记忆中,他曾经多次来过这里,在如迷宫一般的甬路中,在一间间低矮破烂的平房间徘徊过。更重要的是,他在那里认识了许多朋友?
但那些朋友都是谁呢?他们在哪里?林川却想不起来了,人生就是这样,许多朋友在你的记忆中会莫名其妙的消失,能记住他的一个背影,记住他一句话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但这些朋友中有没有童彤呢?
林川隐隐地觉得自己有一段尘封的记忆正在悄然打开,难道这一切在贫民区便能得到答案吗?林川显出一种亢奋来,这种激动人心的时刻也好像是久违的了。
亢奋与激动在林川踏入贫民区的时刻得到了强化,似乎自己的过去马上就要揭晓了,这几天的迷茫也将随之而水落石出,他再也不用面对警探们那种怀疑的目光了。
但隐约中,林川似乎觉得事情还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毕竟童彤说过,他对自己并不是十分地熟识,只是一起吃过狐狸肉,认识了一个叫萧雪的女孩,她又是谁呢?
走在贫民区狭小的街道中,一如既往的肮脏,恶臭和拥挤,虽然弯路岔道极多,但林川还是很快地找到了童彤的住处,他甚至说不清楚是孙老板指的路清楚还是自己曾经来过这里,记忆真的被唤醒了。
林川看见了一扇铁门,但已经是凹凸不平,绿漆也剥落了不少,他走上前去用力地拍了拍。
无人应声。轻轻地推了一下,铁门没有上锁,一下子被打开了。
就在铁门被打开的瞬间,林川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他仿佛回到了四年前。
夏夜,淡云遮月,院中横摆着两张破旧少腿的桌子,拼在一起,正中放着一个单灶台,长长的管线伸到桌子下面,接着一个横倒在地上的小煤气管。灶台上脸盆中热气腾腾的一锅肉块。
在桌子旁边围着几个人,有男有女,正在谈笑杯筹。
这个场景是如此地熟悉却又是如此地陌生,虽然就好像摆在眼前一般却仿佛是梦中,恍惚中又极为遥远,甚至有些变形。旁边的房屋,院中的小树,甚至是檐下的灯,飞舞的蚊蛾,还有桌旁的这些人,一个个都仿佛都被一种力量所主宰,强大的力量,撕扯着整个画面。
猛然间,一种疼痛感如一柄妖刀一样刺进了脑袋,让林川有些不能自已。但越是这样,那变形的场景越是在眼前张扬,甚至有些嚣张,场景中的每一个人似乎都笑了,笑得是如此地畅快,是如此地肆无忌惮。
笑声震荡着林川的两只耳朵,他在笑声中在头痛中似乎看到了在坐的每一个人,吴小天,不,是吴天,还有童彤,是的,的确是这两个人,年轻的稚气地,无所畏惧的笑容。还有一名女子,白衣如雪一般地刺击着林川的眼睛。
那是一个脸上充满了单纯却又显得极度高傲的女人。这个女人笑起来无声,一双眼睛却看向自己,仿佛有着什么话语正在无声中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