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之声。
一柄刀子架在脖子上,那心跳之声一定剧烈,但林川听到的却不仅仅是自己的心跳之声,这名拿着刀子的男人的心跳似乎也十分地剧烈,是由于紧张还是由于其它的什么原因呢?
死亡,林川似乎知道了死亡的感觉,就是这种沉寂中的心跳之声,被夸大的冲击着整个黑暗的空间!这空间是如此的狭小局促,所以那冲击的力量便显得越发的强大,节奏是那么地单调又是那么地规则,仿佛随时都可能将这个空间撑破了似的。
死亡的感觉很快就一闪而过,心跳的声音慢慢地淡去了,林川似乎可以听到屋外传来的嘈杂之声,虽然声音很小,但在这种沉寂的氛围内无疑是被放大了很多倍。
还在丁香旅舍,也许就在自己的房间里,林川判断着,现在到底是几点了?
那声音终于又再次响起,继续冰凉,但有力:“死亡不是心脏停止了跳动,那仅仅是一种解脱,解脱了还能害怕吗?恰恰相反,死亡其实就是你能够感受到你的心脏在跳动,但这是唯一的一种声音,在黑暗中,在绝望中的唯一的声音,听着这声音,你只想睡着,以为睡着了这声音就消失了。但声音是如此强烈,甚至震耳欲聋,你能睡着吗?不可能的,于是你也就无法解脱,你会感到一种孤独,越来越强烈的包围着你的孤独,然后你才会恐惧,无望到绝望!死亡便是这样的东西,是绝望中的呼吸,是绝望中的心跳,是种孤独感。”
林川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向他描述这死亡的感觉!每一个人会不会都要经历这样的死亡过程呢?林川想到了自己,曾经迷失的自我,那是不是也是一种死亡呢?
想到这里,虽然感受到了脖子上刀尖所传来的冰冷,但林川却镇定了许多,他对自己反复强调着,我不怕死,因为这生命的死亡只是一种解脱,而这个男人所说的死亡的感受只属于他,而不是我。
又停顿了片刻,那个男人才缓缓地说道:“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会明白什么叫死亡的,所以我不会杀你的,但刀子在我手里,你没有任何机会的。我现在让你说话,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但你不要喊,你知道后果的。”
男人似乎有意地在调整着自己说话的策略,所以这几句话说得很慢,并且听不出任何情感,与刚才形容死亡感觉时的那份激动完全不同。
林川努力地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这个男人要问自己什么事情。
刀子已经离开了脖颈,嘴中的毛巾也被拿走了,林川立即做了一个深呼吸,刚才胸口的确发闷,令他十分地难受。
那个男人说道:“我不是坏人,也不想惹麻烦,但你是不是坏人我不知道,我只能绑着你,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好人与坏人的标准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绑人的人自称好人,而被绑的人却被怀疑成是个坏人,林川真有些哭笑不得,他只好嗯了一声。此时,林川多么希望这个男人能够取走蒙在眼睛上的布带啊,看一看这个自称不是坏人的人到底是谁?
男人问道:“第一个问题,你是谁,干什么的?”
在完全受控的情况下,林川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他自我介绍着:“我叫林川,是隍都早报的记者。”
“记者?”
“如果你不信我的身,我钱包里有证件!”
“你身上已经没有任何证件了!”
林川有些呆住了,钱包怎么会不在身上呢?难道在什么时候丢失了?在哪儿丢失的呢?他想起酒吧中遇到的那个戴着帽子的陌生人,看来自己又被人算计了,也许那个戴帽子的陌生人掏走了自己的钱包。
但从另一方面却证实,现在问话的人就不是那个陌生人了,但他又是谁呢?
那个声音接着说道:“不过你是谁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我要问你的是你和雷氏珠宝的雷伯宁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最好实话实说。”
看来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林川知道那一下午并没有白忙,虽然没有打听出半点有用的消息,但自己的行动无疑引起了这个人的关注,这个人也一定与雷伯宁有着某种联系,只是现在以这种方式与自己接触的确是林川没有想到的。
林川暗暗回想着来到丁香旅舍后所接触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