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宏很善解人意。他借故说自己要和办公室业主商谈明年续租的事,把顾燕自己留在了办公室,好让她方便和家里通话。
顾燕还是踌躇了很久,才拿起话筒拨通了管二婶家里的座机号码。
“二婶,我是燕儿,您身体还好吧?”顾燕先自报了家门。
“哎呀!是燕儿啊!”管二婶大叫了一声,说“你这孩子到底跑哪儿去了?”
“我在省城挺好的。”顾燕试探着问了句“我爸去巡河回来了吗?”
“有一阵没见到他了,就是回家也很少见他出门。”管二婶答道,又开口问顾燕“这说话就过年了,村里打工的孩子们回来的可不少了,你啥时候回来啊?”
“还没定呢。二婶,我妈在家吗?您能不能喊一声让她来接电话。”顾燕迟疑了一下,说“麻烦您。”
“跟二婶还这么客套,你等着我这就去叫她。”
没一会儿,话筒里便传出来顾燕再熟悉不过的母亲声音,母亲只一声“燕儿”,顾燕便哽咽起来,泪水扑簌的顺着脸颊滚落。
“妈,妈……”顾燕连喊了几声,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嘤嘤低声抽泣着。
“燕儿,你冷不冷啊?冬天的厚棉袄我都打好包了,可也不知道你在哪儿,往哪儿送去!”母亲关切的问道。
“我不冷,有厚衣服穿。我现在的工作是坐办公室,暖气热着呢。”顾燕平静了一下,问母亲“我爸他还好吗?”
“咋说呢。”母亲长叹了一口气,说“过去巡河十天半个月回家一趟,现在个月二十天也不见他人影。听他工友说,他总主动替别人的班,脑子好像越来越不正常了。”
“即使回到家来,除了雷打不动上山去看小龙,就是喝完酒坐在院里,朝老邢家那儿瞪眼。燕儿,我都不敢离开他半步,就怕他脾气上来再惹出啥事儿来。”
顾燕本想问一句父亲是否提起过她,话到嘴边又张不开口。
“前两天他一个工友到家送来一桶油,说是河管处发的过年福利。”母亲接着说“他说你爸还跟领导强烈要求,过年期间巡河值班他要一个人包了……”
“他腿本来就不方便,这么个干法人怎么能受得了?”听了母亲这番话,顾燕便想起父亲拄着拐,要比正常人不知艰辛多少倍的巡河路程,心疼不已。
“工友说了,冰天雪地河边又滑又湿,你爸巡河时不知摔了多少跤。”母亲声音也有些颤抖,说“河长怕你爸再出个三长两短,过年强行给他放了假,工友说这几天就能回来。等他这回回家来,我得好好给他养养他那条伤腿。”
母子俩沟通完了父亲的情况,又都沉默了片刻。
“燕儿,过年你啥时候回来?”还是母亲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