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燕听了母亲对陆宏这番模糊的初印象后,心里有些凉,便赶忙讲话题岔开,说:“我和菊子说好了,麦收这段时间我就住在她家里,免得老爸突然回来遇见我,又让他不痛快。”
“干嘛住人家。”母亲摇摇头,看着顾燕说“你爸哪天能回来没个准谱。自打你弟弟走了之后,你也离开了家,这个家就一点热乎气没有了。这些日子你就好好陪陪妈妈吧。”
“嗯,那我就还和老娘一个被窝。”顾燕一头拱在母亲怀里,嘻嘻答应道。
下午时分,顾燕见空中飘来不少云朵,阳光不再刺眼,便换上下地的行头,拿上镰刀就要出门。
母亲也带上草帽拎了一把镰刀,跟着顾燕一道走出了家门。
娘俩在家就商议好了,先去丛淑菊家的地里,尽快给她们家麦收收完。
丛淑菊家的地在村里最靠近山脚的边角处,说来这都拜村长邢来宗和他老爸所赐。
当年村民分农田,分宅基地时,两代邢家村长专拣软柿子捏。丛淑菊两个哥哥娶妻生子自立门户后,对父母家的事情不管不问。菊子父亲又是重疾缠身,形同废人,家中只有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老母亲和年纪尚幼,不懂事的丛淑菊。
手握大权的老邢村长便把村里最贫瘠,光照最差,浇水最不方便的这块地划给了丛淑菊家。
与周边麦地比照,顾燕明显看得出丛家地里的麦子,就像是没发育成熟,欠缺营养的穷孩子,单薄,干瘪。
当顾燕快要走近丛家麦地时,她抬头望去便看到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妇人,蹲坐在田埂处擦眼抹泪。
“妈,那不是丛婶吗?”顾燕边说,边快步下到田埂来到丛淑菊母亲身边。
近到丛淑菊母亲身旁,顾燕看到她脚下也放了一把镰刀,地里的麦子有一小块像是镰过了,只是看起来不像常人收割的麦秆齐刷刷立正,歪斜着参差不齐倒伏在地里。
“丛婶。”顾燕俯身朝丛淑菊母亲叫了一声。
“呀,是燕儿你们娘俩啊。”丛淑菊母亲有些意外,用袖口擦了擦泪水,朝顾燕问“你啥时候回来的?”
“上午就到家了。”顾燕把丛淑菊母亲扶起来,说“菊子没跟您说吗?我回来帮我家收麦子,一顺给您家的地也给收了。”
“啊,你娘俩这是来帮我麦收啊!”丛淑菊母亲听罢竟“呜呜”哭出了声,断断续续说“往年菊子还知道找人帮我收麦子,今年都这会儿了也没个动静;我伺候老爷子十几年,手脚,还有老腰都不灵了......\
丛淑菊母亲伸出那双变了型的手给顾燕看。
“没办法,麦子再不收就都糟践了。我刚才试着下地拢了几拢,这老腰根本使不上劲儿,没动几下就一个屁蹲蹲地上起不来了。”
“老嫂子,燕儿和我这不来了嘛,你就别着急了。”顾燕母亲也拉着丛淑菊母亲手,说“我娘俩先把你家的麦子收得,你踏踏实实回家歇着,不会误了农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