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批建材,陆宏已经交了一半的预付款,因为眼下公司资金断流,他便一直没去交付剩下的尾款;几天来这家供应商一天十几个电话追着他,陆宏都任由铃声哇哇响个不停,也不敢接听。
可另外几家的建材他都早早交齐了货款,按双方约定今天肯定能送到工地,可不知什么原因也没按时送达场内。
陆宏下了楼就匆忙找出其中一家供应商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是陆老板啊,知道知道。”对方客气打了声招呼,接着推辞道“今天我这里实在太忙,给你这事儿忘了。明天看看情况吧。”
没等陆宏再说什么,一贯对他客客气气的对方老板就“啪”挂断了电话。
陆宏接着又拨通了另一家老板手机号码,这个老板倒是竹筒倒豆子,实话实说:“陆老板,你是不是跟齐老板那儿有笔账没整清楚啊?”
“啊,就是差齐老板一点尾款,这两天倒出时间了我就过去结账。”陆宏当然明白这位老板所指,说“这不我这工地这几天太忙,我一直没腾出空来过去。”
“齐老板可是说连着几天给你电话,你都不接。”这位老板说“我们建材市场可有个商会组织,凡是黑我们供应商的买家,只要上了黑名单,有货也不会再供,交了钱的货也不再发,这是我们商会的硬性规定,家家都得遵守。”
“我说,你们不会把我陆宏也给上了你说的黑名单吧?”陆宏刚从吴总那儿落下的一身冷汗,又从额头渗了出来,说“我跟你们这些老板打交道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是个啥样的人,你们老哥儿几个心里还没个数?”
“您跟我说这些没用。”老板在电话里给陆宏指了条道,说“你麻利的把齐老板款付清,把你的货拉走;只要他说话了,我这边的货不用您追,马上给您送到。”
早上工地工人们围追堵截他,大呼小叫呛声讨要工资,就像是理亏的人被人逮到后,众目睽睽下狠狠地抽了他一大嘴巴。跟吴总又续签了高利贷新合同,那苦涩滋味差不多又仿佛给了陆宏一记窝心拳。
这会儿,建材市场供应商联手给他来了个釜底抽薪,冻结他急需到位施工的建材,无疑就是压死陆宏的最后一根稻草。
中午陆宏就没吃午餐,到了这会儿不知是肚子里没食,还是急火攻心,收起手机后他觉得天旋地转,踉跄了两步才好容易站稳。
今天看似把工人的情绪用三万块钱稳定了下来,将吴总那笔“催命”高利贷暂缓了还期;可细想起来,无不是治标不治本的权宜之计。
若真的如屠光明算命似的乐观预测程老板一周后回国,把第二笔预付款给付“宏志公司”,一切还有转机。可如果屠光明的“占卜”不准确,再发生什么意外......陆宏真不敢往下多想了。
这几天在生活上还可以忍忍,无非是凑合少吃几餐饭而已;可供应商封杀他,建材进不了场,那就等于娱乐城项目彻底停摆。
这其中的隐形损失,包括合同中不容耽搁的工期必然受到的影响,而因此产生的严重后果更是难以估量。
他成立公司的目标不是归零,而是要滑倒数轴的另一头——负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