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志公司”事实上已经名存实亡了,摆在陆宏面前的是利滚利日复一日跳动,不断上升的那笔高昂的债务红字。
而他显然想不出任何办法应对,解决,只有被动采取“拖字诀”躲藏起来,听天由命。
在这种情形下,丛淑菊提出请顾燕到北京她的店里工作,无疑是顾燕当前最好的选项。
如此一来既可以马上改善顾燕经济方面的窘境。也正像丛淑菊所说:“咱们姐俩联手,一定能在京城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顾燕不可能不心动。但她沉思了片刻,还是谢绝了丛淑菊这份好意。
因为顾燕知道,在一个人最无助的时候,也许来自他人的帮扶,并不能完全将自己从深渊中一蹴而就,绝处逢生;但只要见到,触摸到伸向你那只温暖的手,你就会少一分绝望,多生出一份希望来。
去年,顾燕自己就历经过这样的心路。
不论是丛淑菊替自己打的那张中巴车票,还是在她们“工作”的地方,菊子对她的善意点拨,都对一个懵懂无知,初涉外面世界的顾燕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陆宏则更是。
如果没有他,顾燕今天可能还在板面馆从早忙到晚,端着送不完的碗面,洗不尽的锅碗瓢盆,夜里依然睡在只能弯腰低头,令人窒息的小阁楼里。
她更不可能将自己心系不舍的高中学业继续读完。从一个不谙世事的村妞,如今还进修,实操起了财务专业工作,已然成为能在公司的业务方面独当一面的“小白领”。
当然在这一年里,顾燕更多的是收获了陆宏给予她的倾情挚爱。让她在自己人生最灰暗的时光,把心底流不尽的悲伤泪水,渐渐舒缓,重新绽开了久违的笑容。
顾燕很清楚,这一切都是陆宏不是亲人又如同亲人,倾注在她身上远比男女之情更深厚的亲情,才让她有了心中的那块坚冰融化成春水,重获新生的今天。
顾燕也心知肚明,她确实对剩下的那笔高额债务无能为力了。
但此时,陆宏更需要一个人陪伴在他的左右,不离不弃,抚慰他本来就不够坚强,脆弱的心。
这个人,责无旁贷就是自己。
“菊子,陆宏还在我大舅家,过段时间等他回来,我跟他商量商量我俩今后到底该怎么打算。”顾燕对丛淑菊说“到时候再决定我是不是去你那儿。”
“也好,我的店装修还在收尾,正忙着招聘人员,培训。不过,我可把店长的职位空着了,就留给你燕儿,你啥时候到位,你说的算。”说完这句话,丛淑菊朝窗外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眼手表说“你这儿点着长明灯,也弄不清楚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
“时间不早了,我得去火车站赶火车了。”
丛淑菊站起身,又从挎包里拿出来一个信封,放到桌子上。
“我这个人最讨厌一还一报。这一万块钱,既不是还你家老陆去年为了捞我,交罚款的那笔,也不是你夏收帮我老娘收麦子的劳务费。”丛淑菊抱着顾燕双臂,看着她说“我现在比你好过些,这钱你先用着;别跟我说‘不’,你要是推辞,咱俩可就没得姐妹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