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心智的成熟,有的人可能终其一辈子,也没法完成彻底;有的人,却不知不觉间转瞬蜕变,顾燕就属于后者这类人。
从告别女孩夜的那个晚上,顾燕标志性的纯真笑容,收敛,淡化了许多,那双清澈的双眸里似乎变得忧郁深邃了。
对顾燕而言,她最大的变化还不单纯体现在她容颜,气质,这些不易被人察觉的细微之处,而恰恰是她剧变的心态。
这可能是像顾燕这样一个多梦,天真女孩,对突如其来的现实浸染,洗礼后,成熟为一个女人的分水岭。
顾燕这次回家心情就与过往大不同,十分坦然,松弛。
她既没有先到管二婶家探听父亲是否在家的消息,进到自家院中时,也没有了上次“近家心怯”的惶惶不安。
顾燕这次回家,一是要找村中老郎中抓紧治疗手伤,再者她已经决定去北京打工,意味着离家越来越远,很想趁此机会再和心中挂念的父母见上一面。
不同前两次回家。这次,她甚至更加渴望能见到对她满腔怒火,轰她出家门的父亲。
顾燕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假使这回真的撞见到了父亲,他依然对自己不予原谅,自己也不会再向从前那样洒一路委屈的泪水,把背影留给受到重创心伤的父母。
当顾燕轻轻推开自家的房门时,她刚把一条腿迈进门槛里,便隐约听到父母的房间里似乎有窃窃私语声。
侧耳细听,顾燕听出来屋内交谈的两个人正是自己的父母。
得知父亲确实在家中,顾燕不禁还是心跳加速,来时面见父亲推演了多少遍的自信,一下子化为了乌有。
顾燕踌躇了,不知是该退回门外,还是该走进到父母的房间里去。
可能母亲听到了房门被人开启的声响,从屋里走出来,见到女儿先是大喜过望,可当看到顾燕包扎着的伤手后,一下子扑到她身边又惊叫一声:“闺女,你这是咋的了?!”
“妈,不是啥大事儿。”顾燕努了下嘴,小声说“我爸在家呢?”
母亲轻轻把顾燕的伤手托起来,心疼的看着,摸着顾燕的脸蛋说:“我闺女在外面可受罪了!这是伤到骨头了吧?哎呀,这得多疼啊!”
边说,边拉着顾燕,娘俩一前一后进到了里屋。
一走进父母的房间里,顾燕便见父亲坐在床上,许是他也听到了娘俩在堂屋的对话,目光如炬的盯着走进来的女儿。
顾燕怯怯的叫了一声:“爸,我回来了。”
父亲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朝她怒吼,手指门外让她“滚出去!”,而是一言不发的看向她的伤手。
“你说说你们爷儿俩,这是怎么了。”母亲看出来了父女俩见面的尴尬,便对顾燕说“你爸前些日子好腿又划了一个大口子,在乡医院缝了针,这不还等着拆线嘛。你这手怎么也伤成这个样子?!可真是亲爷俩啊!”
顾燕这才看清,父亲的那条好腿缠着厚厚的纱布,便近前问父亲:“爸,你这是咋伤的?要不要紧啊?乡医院给没给你消炎,打破伤风针?”
父亲没理会顾燕,把头扭到一边,
“这不前几天下大暴雨嘛。”母亲赶紧替父亲向顾燕介绍起他的伤情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