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光明倒是理解陆宏急于找一份工作的迫切心情。
下班前就给他回了电话,说已经和运输队老板打好了招呼,明天上午陆宏就可以去和老板见一面,彼此再做进一步了解,用屠光明的话说:“双向选择嘛。”
这天晚上,陆宏几次想开口,向母亲汇报他已经升级为准爸爸的“喜讯”;可几次话到嘴边,又被他咽回到肚子里去,毕竟这个“喜讯”有些龌龊,情节过程并不光彩,他实在想不出该怎么表达,才不至于让母亲惊掉下巴,又能达到他想达到的目的。
陆宏心有杂念,难免就不自觉地流露在异常的举止上。
他破天荒的陪着母亲边看电视,边还主动给母亲捶着腿,有一搭无一搭的找些闲篇和母亲聊上几句。
陆宏母亲太了解这个大儿子了,她嘴上没说,心里早就有了臆断:大儿子无事献殷勤,一定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欲说还休。
“怎么?你是不是还有没擦干净的屁股屎?”陆宏母亲推开陆宏敲打她腿的手,表情严肃的问道。
“没有,我原来公司那边的事情都了结了。”
“可我看你心事重重,好像有话要跟我说。”母亲把抱枕垫在背后,接着问。
“没,没啥事儿。”陆宏这会儿脑子转的倒挺快,忙把话题引到了自己的工作上,说“我明天去一家单位面试,您这儿白天,晚上有小阿姨照顾,我就准备出去打工了。”
母亲看着陆宏,半晌才长叹一口气,说:“自己脚上的泡是你自己走出来的。当年你那个不要脸的爹,给你找了份不错的工作,你任性的说啥也不去;怎么样?三十岁的人了,除了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惹了一堆麻烦事儿,到头来还不是一事无成!”
大儿子难得坐在身旁听自己发泄这么多年来,积压在她心底的不满,失望,陆宏母亲打开的话匣子便一发不可收。
“从你上学起你就不让我省心,你们陆家祖上十八辈甭说画家,画匠都找不出一个来;你倒好正经学不上,一天到晚涂涂抹抹竟搞一些花里胡哨,不务实的玩儿意儿!”
“你走到这一步,我也有责任,太迁就,惯着你了!”母亲越说越激动,嘴唇都开始颤抖,说“惯子如杀子,这话一点都不假。你瞧瞧你,人都说三十而立。你倒好,事业上你那个小生意让你做的一脑门子官司,都这岁数了,连个正经女孩你都没给你妈领一个带回家里。”
母亲大呼了一口气,像是要把多年来的郁闷一吐而快;陆宏也赶忙把水杯递给她,让母亲润润嗓子,压压火气。
“好在这些日子我看你有所反省,不管是因为人家女孩不待见你了,还是你意识到了那个小顾不适合你,更不适合咱们这个家庭。总之,分开了就是好事!”母亲转头看着陆宏,说“至于你要出去打工,嗯,说明你还知道’廉耻‘二字。”
“你现在不说在外面,在咱们这个省府家属院里,就是在你弟弟,弟媳面前,你说说谁还正眼看你?!想洗心革面,你就得自立自强。”
“我认了,你是来我们家讨债的孩子,我和你爸的钱就算我们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还给你了。可你弟弟替你还账的钱,你这个当哥哥的不能黑不提,白不提啊。”
说到这里,母亲才想起来问陆宏:“你找的是个啥工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