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昏黄的灯光,顾燕把陆宏租住的这间小屋扫视了一圈。
一张铁床上卷裹着被子,上面只铺着一条薄薄的床单;床下一双看不出本色的黄胶鞋鞋面布满了尘土,鞋帮里还塞着一双显然没洗过的臭袜子。
另一面墙边摆着一张贴着塑料膜的简易桌子,几盒还没有打开的方便面旁,放置着一个“热得快”水壶。两把小圆凳高矮不一的立在桌边。
门边一个自制的衣架上,晾晒着陆宏刚洗过还在嘀嗒水的衣裤......
陆宏租住地是这番景象,顾燕看过后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还记得当自己逃亡似的搬到冀北小区半地下,陆宏从大舅家回来那个晚上,刚进到她租住的半地下屋里时,还不知愁滋味的抱怨顾燕不该住在这潮闷,不见天日的地方。
可与陆宏在这里的住处相比,半地下毕竟还有算是完备的居住条件,不论是家具,生活用品,还是厨房,卫生间。
她无法想象,从小养尊处优的陆宏会选择租住在这样简陋的住处。
“燕儿,你快坐下歇会儿。”陆宏把床上的被子放下来,当做坐垫让顾燕坐在床上,说“外衣还是穿着吧,这会儿屋里屋外温度也差不了多少,别感冒了。”
说着,便把“热得快”水壶拿起来,边往门口走,边跟顾燕尬笑着说:“这楼上就一个厨房,卫生间,接水得出去接,稍微有点不方便。”
陆宏接回来水,将“热得快”开关打开,倒是一会儿功夫就把壶中水烧开了。
他把水倒入到自己从家中带来的保温杯里,端给顾燕说:“茶也让我喝光了,将就喝口热水,暖暖身子吧。”
顾燕接过陆宏递过来的保温杯,抬头看了看与离家时明显消瘦的陆宏,内心虽然五味杂陈,却只是吐出了三个字:“回家吧。”
“妈跟我说了,程老三他们被法办了;屠光明也给我打来了电话,想让我回去我们哥儿俩再把‘宏志’的业务重新开展起来。”陆宏把圆凳搬到床边,坐下认真的跟顾燕说“可我有自己的打算,至少近段时间我不会回去。”
见顾燕没说话,陆宏起身从放在窗台上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打开来。
“燕儿,我这里有个小小的备忘录,你看看......”
顾燕接过陆宏的小本子,只见上面依次写有:欠母亲,弟弟的款项金额。
另起一行赫然写着:欠燕儿——一辈子。
“我每天早上出门前,晚上熄灯前都要看一眼这几行字。”陆宏低着头说“结婚以后,特别是来到这里我想了许多。”
“自己的父母,家人尤其是你燕儿,为了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哥哥,丈夫,除了担惊受怕跟着受苦遭殃,我这个大男人带给你们这些最亲的人,带来了什么?不是祸害就是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