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燕这一宿翻来覆去睡不着,与陆宏晚上一席话交流后,她能感觉得到,陆宏当前的境况显然很不理想。
她虽然从来都把工地的农民工,与自己这个省城外来妹划等号,一直认为他们是一群值得尊重,靠自己血汗,双手养家糊口的群体。
但陆宏这个自小娇生惯养的省府大院孩子,进入装修行当完全是凭自己的兴趣,喜好;不论他的体力还是半路出家的年纪,跟这些每天在工地摸爬滚打惯了的农民工确实不是一路人。
顾燕承认自从有了小宝,陆宏的责任感,脚踏实地的劲儿与过去有了很大的转变。
他先是离家到小城闯荡,被吉总抛弃后又能放下身段,屈就在原来自己的员工手下打工,对于陆宏而言实属难能可贵。
顾燕清楚,陆宏之所以有这样一种“壮士断腕”的勇气,都来源于对儿子小宝那份不可言说的父爱。
这也是陆家对她和小宝无端指责,怀疑,顾燕对陆宏并没有与陆家人等量齐观,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在这个原则问题上,陆宏确实是在维护自己,死忠的站在她这一边。
顾燕确实有她自己的倔强劲儿。
陆宏一再说自己的薪资让她先保证母子俩的生活,可顾燕还是坚持必须将大部存起来,早一些给陆宏母亲的账务还清。
她现在还是陆宏的妻子,陆家的儿媳,她不想在陆家人面前因为这笔债,始终抬不起头来。
但昨晚陆宏还是发现了自己给小宝“勾兑”奶粉的事情。
其实作为母亲,喂小宝时看见他因为与过去奶粉口感不一,蹬着小胳膊小腿哭闹着抵制,她心里也十分难受。
小宝是她和陆宏的孩子,在这种艰难的时刻,顾燕不可能只让陆宏在外面打拼,一个人支撑这个家。她也不许站出来,走出去。
因为满腹心事,直到凌晨顾燕才迷迷糊糊睡着,待她醒来时,母亲告诉顾燕:“姑爷一大早就走了。”
吃过早饭,顾燕抱着小宝陪着母亲下地浇水。
路上,顾燕把自己想出去工作的想法。和她对母亲一个人又要下地,又要照看小宝的担心和母亲说了说。
“你要舍得孩子,我没问题。”顾燕母亲说“我下地的时候,把孩子交给管二婶看一会儿;你二婶见到小宝喜欢的不得了,她人心又细又喜欢孩子,让她照看你还不放心啊?”
“那您跟二婶说说,到时候我每个月给她一些托儿费。”顾燕说“这又不是一天,两天,不能让人家白看,白哄小宝。”
“你这是在城里学的吧?”母亲瞪了顾燕一眼,说“咱们村里乡亲可不兴做点事儿就拿钱说话,你要去说了,管二婶非骂你一顿不可!”
果然当晚上顾燕去管二婶家提及此事后,管二婶拍着巴掌笑道:“我可求之不得!孩子白天晚上跟着我都成!”
管二婶无儿无女,老公又在沱沱河水库工作,也是十天半个月回来一回。她家的地又都包给了村里人,所以说管二婶每天无所事事闲的五脊六兽。
管二婶应了那句话:缺啥在意啥。这辈子她没生下一儿半女,所以就比一般人更喜欢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