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嘉和帝放下正揉眉心的手,问道:“如此深夜,他来求见?”
陈满福从袖中拿出一块金子,呈上去:“他给了奴才这个,让奴才给皇上递个话,说有重要的事情要私下跟皇上说。”
嘉和帝拿了那金块,把玩了下,又扔给他:“你这老东西,偏爱弄鬼。”
“这还不是皇上疼奴才。”陈满福涎笑着,收了金块入怀。
“行了,让他进来吧,朕倒要看看,他这样私底下来找朕,有什么目的。”
陈满福去叫了那使臣进来,嘉和帝扫了一眼,嗯,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明显他是个不打眼的小人物。
那人行了礼,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嘉和帝刚刚喝下去的醒酒汤差点从胃里再度喷出来。
“陛下可想杀掉宣武侯?”
“放肆!”嘉和帝怒得拍案而起:“宣武侯是朕的心腹爱将,朕怎么可能想杀掉他!你再敢胡说八道,朕就将你拖出去砍了!”
“陛下何必动怒。”来人微微一笑:“我来章齐这段时间,也听说过不少宣武侯的事迹。此人确实很强,可陛下,你们中原人不是常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那宣武侯就是一把双刃剑,他能帮陛下杀敌,也许有一日,他也能杀了陛下!”
“放肆!大胆!”嘉和帝气得浑身发抖,抓了桌上的镇纸朝那人扔去,可惜准头欠缺,没砸中。
那人唇边的笑越发古怪:“陛下只需仔细想想,就知我说的没错。我知道陛下担心什么,万一杀虎不成,反受其害。”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极小的瓶子,摊在掌心里:“我这有一物,无色无味,只需一指甲盖,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送人上西天。保管再懂医理的人,也尝不出来。”
“你想利用朕杀了宣武侯?为什么?”嘉和帝冷冷地问道。
“没错。我是想杀他,但我有自知之明,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他杀了我的主上格日真,我人微言轻,实在无法为他报仇,只能求助于陛下。”
“哼,你可知,宣武侯他百毒不侵,你想用毒药害他,那是找死。”
“陛下,我来章齐这么长时间,自然仔细打听过宣武侯的事,我既能拿出这瓶药,自然能保证,这毒无药可解。
它不是中原之物,也不是我们大真所出,它从遥远的海洋那边来,我的先祖珍藏多年,若不是为了我主上,我死都不会拿出它来。
我可担保,宣武侯只要吃了它,必死无疑。而我,明日即将跟着国王回国,永生之年,我都不会再踏入章齐半步,皇上不必担心此事会泄露出去。”
“哼!你既然打听过他,自然也知道,朕将宣武侯视为臂膀,绝不可能有害他之心,若不是看在你是大真使臣的份上,今晚我定会斩了你!来人,赶他出去!”
嘉和帝伸手摔了茶盏,愤然离去。
陈满福上前,朝他一伸手:“这位大人,请吧。”
那人看着嘉和帝离去的方向,微微一笑,转身跟着陈满福离开了书房。
安静的皇宫,只有挂在廊前的宫灯,被风吹得打转,映照着脚下的黑影也晃得乱成一团。
幽深的宫庭此时早已陷入沉睡。
陈满福一路送他出去,两人一路无话,冬夜的风,吹拂着来人的披肩,投下一地的阴影迷离。
这不是出宫的路,来人没问,陈满福也没说。
他们一路往前,一直走到某道高大的宫墙旁,那里有一扇小小的门。
陈满福停下脚步,伸手拍了拍他的手:“大人,一路平安。请恕我不远送了。”
那人看了他一眼,就见那小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抬眼一看,外面正是东街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