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城东门之外，乃是一片荒凉的墓地，出城向右，百步之外即可抵达。马车厢内，陈明礼咳嗽连连，一路上季立刚一直闭目养神，声息无闻。陈明礼掀开竹帘，眼前一片坟墓，让人心头寒意难挡。他忍不住向季仙长问道，\u0027我们这是要去哪里？\u0027季立刚依旧闭眼养神，对他的问题无言以对。

道路曲折，显然是走向偏僻之地，陈明礼觉得他们似乎来到了东郊的断崖岭，一片凄凉荒芜。他不禁在心中纳闷，难道仙界的阵法就设置在此处？他记得张翼曾经说过，仙家有阵法能直达天岳宗，速度快捷无比。然而，这阵法是否真的需要选在如此偏僻的地方？

马车内外的声音都显得格外突兀，但似乎又少了些什么。陈明礼再次掀开竹帘，左右环顾，心头顿时一凛，\u0027侍从们，他们去哪了？\u0027陈明礼心中不禁泛起波澜，但究竟是因为什么，他却无法明确。

当车抵达断崖岭时，一声尖利的吆喝声打破了一路的沉寂，只听见马夫吆喝着让马停下。此时的季立刚终于睁开了眼，他的神色之中，满是深不可测的寒意。

“下车。”季立刚的声音铿锵有力，像是冷硬的刀刃砸在陈明礼的心上。

“这……这是阵法所在之处吗？”陈明礼的声音颤抖，他的希望若有若无，仿佛是在黑暗中摸索的萤火虫。

马夫突然打开车门，犹如豺狼般将陈明礼拖出，身手之矫健不似普通马夫，反像是武艺精湛的武者。陈明礼跌跌撞撞地退后，害怕地看着季立刚。

“这……这是……何……何意？”他颤声问道。

季立刚背对他，背手而立，似乎是在欣赏风景，轻描淡写地说，“哎，你是个好人……可惜，却没教出个好徒弟……”

“孙逸飞？”陈明礼心中一惊，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至顶心。

“没办法，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季立刚漠然道，他的话语里满是冷笑，“看你没有作恶多端，你从这里跳下去也算是解脱。”他说着，伸出手指向悬崖深处。

陈明礼的心凉了下来，他知道自己今日必然难逃一死，却反而释然，“你……你能放过我女儿吗？那……那孽畜一定不会放过我女儿的。我只有这个要求，不然……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季立刚冷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扫了陈明礼一眼，“这世间若是有鬼……那鬼也要被我再打死一次。我的确有些心软，但不是因为我慈悲，只是我看那孙逸飞心中不甚舒服。但是，我收了他的消灾钱，自然要讲你们凡人口中的道义……至于你女儿，我为什么帮你？你有钱吗？可能有。但比得过兵部侍郎吗？好像比不过。”

陈明礼跪在地上，哀求道，“难道仙人就这么没有人性吗？对待凡人，想杀就杀？”他希望以理服仙。

季立刚却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不杀你，你从那里跳下去，不算是我杀的。”

季立刚不再做声，只是向身后的马夫轻轻一挥手。那马夫毫不犹豫，一把抓住陈明礼的衣领，就像抓住一只不堪一击的小鸟，毫不费力地将他扔下了山崖。

山风呼啸，陈明礼的尖叫声在空中回荡，渐行渐远，最后彻底消失。只剩下季立刚和马夫站在悬崖边，对着寂静的山谷，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