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嘉许与张翼出府后,宦官吴机早已侍立在一旁。张翼虽然出任翰林院侍读已久,却尚未踏足过天子城的皇宫,心中难免有一些紧张和激动。
经过铺着鹅黄砖石的宽广道路,他们来到了浩宁门前,这是皇家子弟进出的大门。吴机轻轻地弯腰在二殿下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转身向前引路。浩宁门之大,足以让四辆马车并行,门楼上镶嵌的龙凤图案威仪无比,似乎心中有鬼的人,便会被那獠牙张开的巨龙给扑杀。
由于是前往觐见贵妃,因此他们一踏入皇宫便抄小道前行,避开了主干道线的喧嚣,轿夫便抬着他们直接向后宫深处行去。张翼眼前的景象与他先前的想象大相径庭,后宫的城墙竟比皇宫外围的壁垣高大得多。他们沿着廊庭行至,每隔约数百丈就会出现一个金碧辉煌的拱门,每个拱门外,都严肃地立着两名身穿锦衣的太监。张翼心中揣摩,这些或许便是各位妃子的居所。
行走了约一炷香的时间,轿子才缓缓落地。二殿下嘉许亲自引领着张翼步入了一座庭院,这是一座似楼非楼的宫殿,错落有致,别有洞天。一眼望去,庭院颇为广阔,红墙朱瓦,琉璃瓦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而宫女、侍从、太监以及丫鬟们络绎不绝,看得出人数不少。张翼直觉,这里的气氛显得与其它妃嫔的宫殿不同,这个许贵妃,定然是皇上宠爱有加的人儿。
二殿下转向张翼微微一笑,示意他在此稍作等候。张翼点头示意理解,便看着二殿下在一名身穿蓝袍的太监引领下,消失在了院内的深处。不久,那名太监快步走来,弯腰行了一礼,便引领张翼步入了庭院深处。
只见那位许贵妃,年纪未满三旬,容色出众,身姿飘逸,乍看之下,更像是一幅清丽娴静的画卷。她端坐于精致的翡翠藤椅上,身后垂着一屏风,屏风上绘着几只嬉戏的鹿。
许贵妃见到张翼,娉婷起身微微一笑,轻声开口说道:“张侍读免礼吧,我听嘉许殿下多次提及你,说你是他的良师益友。”张翼向贵妃深深一鞠躬,低头回答道:“二殿下过誉了,贵妃娘娘。”
嘉许看着许贵妃,温柔的说道:“母后,张先生乃我师,也是我大哥的师兄,他在我们之间,堪称国师。”贵妃听闻,微笑点头,然后便开门见山地问起:“那你对孙黎勇的弟弟孙博文熟悉吗?”张翼摇了摇头,诚实地回答:“自我来到天子城以来,虽然曾数次走访孙黎勇大人的府邸,但却从未见过他的弟弟孙博文。”
“虽然孙博文已经被皇帝陛下赐死,但我心头之恨却并未因此消除。”许贵妃话语冷冽,一字一句犹如冷箭直指张翼的心。
张翼的心中一凛,隐隐感到事情似乎要变得糟糕。许贵妃接着话锋一转,冷冷道:“我不可能原谅你们这些人的过错。”她的话语直接而锐利,让张翼心中一紧,急忙解释。
“在下于南洋之战前,未曾有幸认识黄提督和杨参领,他们斩杀许绍伦的事,我并无从知晓。”张翼的话语中透着一丝无奈。
许贵妃微笑,看着张翼,轻轻地说道:“我并没有说此事与你有关,我指的是魏明史一派的人,这些人我都不能轻易原谅……”
张翼心中更加紧张,他吞咽了一口唾沫,冷汗密布,轻声说道:“贵妃娘娘,有何话请直说,我定会遵命。”他心知许贵妃此举无非是想让自己选择立场,好在他与魏明史一派并无深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