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张主任的领导……”

“不不不，你们是牢记顾经理和林书记的教诲，在厂子完成公私合营之后，才愿意进行相关研究的，在其中受到了杨厂长的鼎力支持和亲切关怀。你这么说就行。我除了给你们腾了个地方，记了下工，提供了一点原材料，啥都没干，不当这个名声。”

孙三民应了之后，一路仔细想，到底是什么意思，快到车间门的时候想明白了，领导不愧是领导，除了自己四人组之外，领导的最大功劳是顾经理和林书记的。至于杨厂长的鼎力支持，那就是提供了除了有用的支持之外的全部支持，主要包括口头鼓励和画大饼，毕竟除了人员之外，技术指导，材料，场地都是张主任支持的。亲切关怀也是一样，除了嘴上慰问一下，别的啥都没干，连这顿加班餐都是总务马处长特批的。还是那个问题，杨厂长在厂里话语权不够，这两个部门联合就能架空他。

张主任也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拖到下午申请了小车之后，一路慢慢悠悠的赶到了总厂，总厂当即指定，机械厂和厂里的维修部技术员，去红星厂帮忙完成最后的攻关和验收工作。但是等张主任回去的时候磨磨蹭蹭的，到红星厂时候都已经七点了，杨厂长早就已经吃饱喝足，准备睡觉了。

人家技术员到了之后，就已经看见人家在锅炉预热了，也明白，什么最后攻关那是给自己的面子，主要就是来验收的，说不定还要和之前那些帮助研究焊机的同事一样，有去无回。

晚上八点，蒸汽锤样机正式开始测试，这台样机很小，主锤在没有蒸汽动力的情况下，只有三百公斤的锻压力，但是在蒸汽推动下，可以爆发出二点四吨的锻压力，是八倍，而且无级可调，锻造速度比普通自由下落的蒸汽锤还要快那么一点点。主要原因还是，材料不过关，无论是主锤还是气缸，还有锅炉都面临这个问题。如果材料上没有突破，放大到主锤五吨的话，大概只能增加四倍的压力。当然最终的成品也不是像他们一开始想象的那样利用蒸汽直接推动主锤，而是才用了蒸汽推动连杆的机械方式。原因也是材料不过关。

这台样机力不小，但是个头太小，不具备生产价值，但是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自由落体式蒸汽锤只能向下砸，这个可以向任何一个方向砸。一个晚上，张主任也没回去，就陪着请来的技术员，全程盯着这台设备做记录和验证。蒸汽锤和水压自由锻机相比，力小了很多，但是个头也小，关键是它速度是真快，而且行程也大。锻工车间里一台全新的机器试验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

等到快上班的时候，大家才决定去休息室休息一会儿。杨厂长一进门，就听到了，昨天第二锻造车间里，新锻机试验的一晚上的消息。听道消息之后，杨厂长立刻跑到锻造二车间，开始看结果，一台全新的机器还有余温，旁边还有几个已经锻好的样品，再加上旁边几个老锻工的评价，妥了。至于几个人到底干嘛去了，杨厂长不关心，只关心一点，验证机试验成功了。

叫了小车，直奔部里。要是推荐他进红星厂的领导还在，那么很多流程都不用走，直接找领导就行，但是现在不是上边暂时没人吗，所以老老实实的申请见技术处的领导，技术处级别不高，但是人家学识高啊，所以杨厂长低人一头也说的过去。

技术处一听说是已经试验成功了，所以就派了两个技术员去验证一下，他们也是真烦，现在国家大力发展工业，经常有单位上来汇报自己厂里取得了什么成果，结果去了一看，狗屁不是。有一次某个小厂说是无意间发现了一种全新淬火工艺，可以大幅提高钢材的表面强硬度，结果兴冲冲的派人去了，一看原来是用牛尿淬火，能不能提高硬度说不好，但是不具备普适性和稳定性，而且是真的恶心。现在下面人汇报有什么成果，先派两个人验证一下，确定是真的，该干嘛干嘛，确定是假的，也是该干嘛干嘛。

两个技术验证员，一路跟车来到了红星厂，第一件事当然就是要把研究人员叫过来啊。当一群人乌央乌央的走过来的时候，杨厂长都傻眼了，这几个人的工作服好像是总厂和机械厂的。这叫什么事儿啊。总厂的技术员和部里的技术验证员，一交流，感情人家已经完成验证工作，那自己来干什么，你都通知总厂了，还通知部里干什么，立一份功还想领两份赏。

对于总厂的验证结果，他们还是相信的，但是为了保险，他们还是仔细的又重新验证了一遍，然后拿着验证报告走了。

杨厂长也不管场合了，直接当着众多工人的面，开始怼张主任。“老张，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咱们厂取得成果，先报总厂验证这没错吧，我知道咱们厂有些人不怎么服从总厂的管理，但是那是普通工人，咱们不行，要是动不动就找部里，上级给咱们划得归属还有什么意义。而且联系了总厂，总厂会让这台机器继续留在咱们这边，最差那也是放到机械厂那边，要是交到部里，安山钢铁机械厂，部里的钢铁工业学校，可比咱们厉害多了，咱们厂或者总厂的主导地位和功劳，还有没有了。”张主任也没给他留面子，直接当着这么多工人的面怼了他一顿，就差说他个人主义，无组织无纪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