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侯府上灯火通明,沈勃回府本是先要去给周氏请安,可念及一身的酒气,味道有些冲,带了属下先回正院去洗漱了。
小周氏站在正院院门等他,院边的烛火模糊了她的身影。
沈勃脚步微顿,脑子懵了一瞬,好像看到了记忆中的那个人,但定睛一看,却不是她。
她早就死了,一根粗绳,一把大火,死得干干净净......
留下一个跟她长得那样相似,也与她一样一身反骨的儿子。
“表兄,你回来了,我让顾媪已经烧好了水,你洗漱换衣后再去阿姑那里吧。”小周氏上前扶住沈勃的胳膊。
沈勃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接着问她:“茹兰,锋儿这一年读书习武如何?你可有对他严加看管?”
小周氏见沈勃回来第一件事是关心沈锋,心下高兴,笑着说:
“锋儿他这一年读书上进步很多,老师的寄语也不错,府上的习武师傅也都夸他有表兄你的风范。”
“可以,明日我会教考他,我再回漠北,就要带上他了,他的婚事要尽早办。”
这可有些难了,沈勃给沈锋定下的是长平侯家的二娘子。
只是长平侯也是武将之家,娘子们相貌平平且都养的有些刁蛮,沈锋一万个不满意,却碍于沈勃不敢拒婚,只能一拖再拖。
小周氏笑笑,这些当然是不能让沈勃知晓的,嘴里也说着是是是,不过她用了沈慈的事来拖延。
“表兄,慈儿马上就要办及笄礼了,所以我想着先将慈儿的事办好了,再来办锋儿的。”她边给沈勃脱衣边说。
沈勃嫌小周氏动作慢,自己把里衣扒了坐进浴桶里,等着小周氏给他拆发。
“慈儿是府上的长女,及笄礼要大办,往后说亲也得慎重,慈儿耳根子软,没主见,不能说于复杂人家,不然恐给她自己招祸。”沈勃给小周氏分析道。
本来小周氏听他前半部分话,很是舒心,可听他说慈儿这不好,那不行的,心里也气闷起来。
她可是要让慈儿做太子妃的!
“是。”小周氏惯是个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先瓮声瓮气地答应,再把话头转到沈铭身上:
“表兄,今日廖神医给世子看了腿,说是可以恢复拄拐行走,要和正常人一样有些难......这......”
“表兄,这可怎么办?”小周氏将手抚上沈勃的肩,仔细观察沈勃脸上的表情。
沈勃原本闭上的眼睛慢慢睁开,只看着水面,过了很久,他的鼻孔里出了下气。
“我早知晓,廖神医在漠北就跟我说过,铭儿的这种情况能恢复都极艰难了,但也总比他日日消沉,坐在轮椅上强。”
沈勃如今对沈铭没什么要求,只要他活着就行,找到廖神医也是为了让沈铭和周氏有些盼头。
“所以茹兰,锋儿必须能担起侯府。”沈勃握上小周氏的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