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锋握着茶杯的手收紧,嘴角的笑有些僵硬。
坐在周氏身侧的沈勃和小周氏看向沈铮的眼神淡淡。
他们知晓这不合规矩,却因着燕琼的身份并不说什么。
而是被武定侯府请来做正宾的长平侯府老夫人问出来:“昭阳殿下,你出降啦?旁边坐的可是你的驸马啊?”
一瞬间正厅里静谧无声,只有坐在长平侯老夫人身边的侯夫人和世子夫人偷偷拉她衣袖发出的衣料摩擦声。
长平侯府老夫人应氏,六十又六,也快是古稀老人了,记性一向不好,还会认错家里的儿子孙子们。
可偏偏她身子硬朗,一辈子享福,满脸福源,不然就记性不好这一点也没人愿意请她做正宾。
燕琼一点也不生气,她自然知道应氏老了记性不好,还笑着跟应氏逗趣:“是啊,能坐我身旁的郎君当然是我的驸马了,老夫人您瞧瞧,我挑的这驸马可长得俊?”
正厅里坐的人都没想到燕琼会这样说,脑袋都出奇一致地朝燕琼的坐席看。
就数坐在沈恋身边的原二娘子头转得最快,沈铄见了朝沈恋使眼色,沈恋直起身微微倾斜,遮住表妹的视线。
沈铮面上虽仍是温和神色,可扇动的睫毛泄露了他不甚平静的心,搁在膝上的手都有些轻颤。
燕琼的左手悄悄放下去,盖在沈铮轻颤的手背上,继而收拢五指,在桌下握上沈铮的手,沈铮没有犹豫地反过手回握。
他手心里有些汗,恐沾到燕琼手上,并没有握实,反而是燕琼贴上他,与他紧贴手心,十指相扣。
两人脸上微妙的神色,却没人能看懂。
应氏还真眯着眼睛瞧了沈铮好半天,沈铮抬眼看对面的应氏一脸慈祥之色,嘴角微勾。
“好啊,好啊,昭阳殿下你这驸马挑的好,这样俊俏的郎君我可没见过多少!”应氏说完还要回头对隔了个矮几的自家女娘说:
“二娘,你的夫君可也要是这样俊俏的儿郎才好!”
长平侯府的二娘子刘在忻爽朗一笑,“可不嘛,阿婆,我往后的夫君正是这位郎君的阿弟,一样俊俏呢。”
应氏笑得满意,连声说:“好啊好啊!”
刘在忻确实与沈锋有婚约,且安京城里知道的人不少。
众人暗自打量被提及的沈锋,他自从瘦下后,人确实俊朗不少,但跟沈铮比起来那是差远了。
有些人眼里流露出对比的神色,让沈锋有些无地自容。
他双手在桌下狠狠握拳,才不至于让自己出丑,心里更厌恶不知羞耻的刘在忻。
刘在忻本意当然不是为了夸沈锋了,只是想哄自己阿婆开心,没想到还被沈锋给记恨上了。
小周氏可不想沈锋被当谈资,偏头对身后站着的顾媪说:“时辰到了。”
顾媪点点头,走向厅中,击掌三下高呼:“吉时到——!奏乐——!”
正厅屏风后的琴瑟声悠悠响起,开礼后众人才纷纷站起身将目光转向上首坐着的人。
燕琼也跟着站起身,好奇地看过去。
沈勃和小周氏一同起身走到长平侯老夫人应氏跟前,与应氏互相稽礼后,扶着应氏坐到了屏风前的正宾位上。
待两人重回坐席时,唱礼的人才唱贺:
“坐——!”
厅里的人这才坐下,等到沈勃说完致辞后,赞者和沈慈就要入场了。
先是作为及笄礼的赞者从正厅正门入内。
原大娘子原毓进来,她穿着素粉色衣裙,头发只戴了两根银簪子,本是不想抢风头之意,可她的脸生来明媚,再素雅的打扮也难掩容色。
果然她坐在西阶的赞者位以盥洗手时,好些郎君都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手瞧。
接着,沈慈迈着娉娉婷婷的脚步,缓缓走进正厅正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