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铮抬起眼,那张蓝陵的脸微微抽搐了下,看向屠六的眼神很是冰冷。
“屠六,我是应该唤你屠六还是风六呢?”
风六较小的脸上错愕一瞬,问他:“郎君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沈铮站起身,静静听了下帐子外面的声音。
“外面没人,来时我都看过了。”风六席地而坐,坐下时拉扯到了背后的伤口,龇了下牙。
沈铮给风六倒了杯热水,“昨日你见到那九王子的面貌喊了句沈二,我就猜到了。”
“是陛下派你来监视我的?”
风六抿了口茶水,“你知道就好,陛下的意思很简单,报仇可以,但是不能影响了军国大事,你若有本事,这漠北大营可以姓沈铮的沈,而不是沈勃的沈。”
沈铮带出一抹笑,“我可没这样大的志向。”
毕竟若他真的能活着回安京,他是要永远陪着殿下的。
两人用真实身份相见,说话也随意了些。
“后面的大战你要上场吗?”风六问他。
沈铮盯向角落那把还来不及擦掉血迹的刀,淡淡地说:“我如今既然是蓝陵,自然是要上战场的。”
风六严肃起来,皱着眉想说什么,沈铮知道他想的,“放心,战场上我不会对主将做什么。”
风六满眼的“我怎么这么不信”的神色。
沈铮却无甚需要解释的,他不止不会做什么,还会盯住沈勃,防止他大战时与戎狄勾结,害了将士。
他今日见到了暗风队的人,便忍不住想起燕琼。
“殿下她......可好?”
沈铮问完,忍不住垂头,舌尖抵着下颚,有些紧张。
风六拿茶盏喝茶的动作滞住,瞥了沈铮一眼,此时“蓝陵”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带了丝忐忑。
风六摇摇头,这个沈二郎惦记公主还偏要离开,害得他被陛下派过来盯他,现在还受了伤。
“我离开安京的时候,公主没怎么出永昭殿,民间只传闻昭阳殿下因为你的死悲痛万分,闭门不出。”
沈铮心里酸涩难当,他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了风六一眼,不知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他排出一口浊气,指着帐子对风六说:“话也问完了,请回吧。”
“不用你说我也要走了,这会儿主帐可是灯火通明,怕是在商讨大战之事,我也要去探听一番。”
风六说完就要起身,他走前扫向沈铮,只见他手里捏着的茶盏已经裂开。
这沈铮挺会折磨自己,问了昭阳公主的事,心里难受到要拿茶盏出气。
沈铮站起身,松开手后,手里的茶盏尽碎。
他来漠北不是为了让自己沉溺在复杂情绪里的,他只有早些找到证据送到安京,他才有机会回去叫殿下原谅他的离开。
沈铮披上衣衫,穿上军甲,吹灭了营帐中的烛火。
黑暗里,蓝陵的营帐已经空无一人,他只身绕开漠北军的巡防,越走越偏,直走到营地前的树林里。
他记得这片树林有几棵极高的杉树,他直飞跃到其上,眼睛只盯着主帐。
夜袭一事的结果并不如沈勃的意,他跟戎狄有勾结,现在一定会与那边联络,他这晚就要知道沈勃到底是用什么跟戎狄联系的。
人还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