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偏着头的太圳看到燕璧的动作,躬身要扶她,却恰好整个身子背了过去,马车里的人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
燕璧吃惊,她太吃惊了。
十多岁时,她与燕琼的相貌有七八分相似,可如今燕琼快满二十年华了,两人却越长越不像。
她在西南磋磨着岁月,面容确实美,可透着疲惫和狠厉,而燕琼与她不同,她像是在花圃里被人珍贵养大的牡丹,如今终于到了她绽放的花期。
燕琼还小的时候脸颊上是一直有肉的,虽漂亮可更多的是可爱,而现在不知是抽条还是如何,她的脸上没有一块多余的肉,眼睛不似从前圆,可却大而明亮,眼尾微微上扬的弧度醉人,顾盼之间,自是动人心魄。
今日天热,燕琼并未敷粉,可她桃腮带笑,娇嫩自带红气,嘴点朱丹更显嘟翘。
她此刻倚在车窗后,金缕纱在微风的吹拂下轻抚着她的脸侧,她侧身歪头躲过,环姿艳逸,风姿绰约,美艳不可方物。
燕琼轻轻扇动团扇,微风拂面,她额头上坠着的紫水晶随着她的动作晃动,露出了她点在额间的朱砂痣。
她很是俏皮地说:“大阿姊,你小时候就爱拿你长姊的身份压我,如今你我都二十了,你还是半分长进都没有。”
“你应该知道,这招对我来说可没用。”燕琼笑眯眯地用团扇隔空点了下燕璧。
燕璧本就恼怒自己与燕琼的差距,燕琼竟然能与她越长越不相像, 比她更美更耀眼,到了这般年岁也还能在安京横着走,她恨燕琼的肆意、恨她与自己的不同。
“你也知道你双十年华,可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毫无教养和礼数。”
这话燕璧说得重,站在她身边的太圳觉得不妥,轻拽下她的衣袖,他刚动作,却听见燕琼的声音再次响起,可语气却透着冷意。
“大阿姊,我的教养和礼数轮不到你来置喙,毕竟我没对人下过药,也没指使人掳走谁害别人的性命。”
燕琼这是把燕璧从前使坏的种种都剥开,燕璧当然听得出来。
“你!”
可燕琼已觉无趣,懒得与燕璧再争论什么,放下车帘,对风肆风伍说:“风肆、风伍,既然大阿姊不愿意让路,那就请她和夷谷的人马好好地给本公主退后。”
她隔着金缕纱,美目轻掠过燕璧,淡淡地开口说:“本公主是君,夷谷王妃是臣,君命臣退,臣必遵命。”
“燕琼!”
燕璧怒而斥,风肆和风伍却领着一边的侍卫站成一排,这一排的人都按着自己腰间的长剑,那姿势好似要马上挑开剑柄一样。
“王妃娘娘,请吧。”
风肆和风伍冷着俏丽的脸蛋,做出一个让身前的人退后的动作。
“燕琼,你蛮横不讲理!你......”
“王妃,罢了,退后了也能早些进宫朝拜陛下,以免误了时辰。”
燕璧的话又一次被打断了,可这次打断她的是一直背对着马车的太圳。
他的声音传到马车里,燕琼的心猛地一下收紧,像是被人攥住了一样的酸胀。
这人说话的声音怎么这么像观音哥哥。
她捂着胸口,扭头隔着金缕纱朝外看,只能看到那人模糊的右脸,还有他脸上长长的伤疤。
燕璧本恼怒太圳打断自己说话,可看向太圳的脸后,他眉间的红痣和刚刚她见到的燕琼额间的朱砂很是相似,燕璧马上转怒为乐。
昭阳啊昭阳,你再得意又如何,如今你的观音哥哥眼里心里可都是我。
燕璧青葱的手指搭上太圳的臂弯,柔情蜜意地说:“九王说得有理,我既听了便是。”
“退吧。”
她说完挑衅地看向马车里坐着的燕琼。
燕琼却低笑起来,长睫掩盖的眼里一片暗淡。
原来是戎狄的九王太圳,不是她的观音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