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李大嘴的饭菜早吃完了,却并未离去,见二人归来,便笑了下,道:“云老弟,你刚才突然离去,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你要的饭菜早已上了,小二老是来问,我已替你先付过钱了,算是请云老弟了。”
阿云淡淡道:“多谢。”顺势坐了下来,雪依挨着他身边也坐了下来。
阿云斟一碗酒,正要饮下,忽然想起了什么,反手拔下背上宝刀,李大嘴和雪依都微微一怔,阿云已经那碗酒慢慢淋洒在宝刀上。
宝刀慢慢变作暗红色,幽蓝的光芒却更胜了,酒水,却并未多少洒在地上,仿佛已渗入刀身。
阿云收刀入鞘,沉声道:“我这兄弟也想喝酒了。”
李大嘴笑了下。道:“云老弟真乃趣人。”
雪依也笑了,道:“嗯,这刀跟你一样是个酒鬼。”
他们,不知道,断魂刀能验出来酒水是否有毒,比银针还要灵验。这两日的事,阿云已不敢大意。
阿云饮下一碗酒,忽然问道:“这里的知县大人德行如何?”
李大嘴一呆,想起那人嘱咐之事,要自己编排知县大人坏话,这才恍然,只是正不知道如何提起话由,何以阿云主动问起。
李大嘴道:“云老弟问我也罢了,若问他人,一定会对县老爷歌功颂德,说县老爷是大大的好人,不过……我却知道县老爷的一些不为人知的勾当。”
阿云道:“哦?什么不为人知的勾当?倒要请教。”
李大嘴饮一口茶,道:“县太爷昏聩无能,这是人尽皆知的,不过无人敢言罢了,今日午时街市发生血案,县太爷只派了两个小差,能查出来个什么?”
阿云淡淡道:“胆小怕事,那也算不得什么。”
李大嘴道:“不过他背地里干些伤天害理之事,倒是胆大。”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我有个妹子,年方二八,长得可谓闭花羞月,沉鱼落雁。”
雪依噗哧一笑,心想哪有当着外人这样夸自己妹子的,何况又说的不对,便道:“你说错了,是闭月羞花。”
李大嘴点头道:“嗯,还是林姑娘认的字多,闭月羞花,正如林姑娘一般标致。”雪依微微脸红,不过听他夸自己,倒也心喜。
却听李大嘴一声叹息,道:“我那妹子本与隔壁王二哥情投意合,有了婚约,我妹子肚子里已怀了王家骨肉,本待秋后就成亲,唉!”
雪依似懂非懂,心想:“原来李大嘴的妹子跟王二哥是一对情侣,有了婚约。”忽然一呆,不禁紧张起来,之后才松了口气,心道:“原来有了婚约,就会怀上夫家的孩子,还好我没答应秦公子的婚约,不然我也会……”想到这里,不禁脸红了。
李大嘴却不知雪依想什么,只说他的,接着道:“可惜……不想县太爷的禽兽儿子,我妹子被他强行……那个了,唉。”
雪依听他一声叹息又是一声叹息,自己似懂非懂,忍不住就问:“咦?怎么了?县太爷的儿子杀了你妹妹吗?”
李大嘴咳嗽了下,道:“不是,比杀了还严重。”
阿云淡淡地道:“后来如何了?”李大嘴道:“王二哥气急之下,找县太爷理论,县太爷自然护短,把王二哥打了一通,弄成诬告,下在狱中,至今尚未放出。”
他说到这里,看了看阿云,见阿云沉着脸没有反应,便又道:“后来——我那妹子竟怀上孽种,她哭上两天两夜,便投缳自尽了,唉,一尸两命,惨不忍睹,谈之色变……”说着用衣袖忍不住拭了拭眼泪。
雪依心道:“嗯,他刚才说的‘那个’原来指的是又有了婚约,所以才……嗯,他又错了,是一尸三命。”
雪依从小身在内闺,官宦人家又礼教严谨,不容俚语嬉笑,雪依不谙男女之事,原也平常。阿云却非懵懂之人,听他颠三倒四,信口开河,却只是沉默不语。
李大嘴见阿云沉默不语,咳了下,道:“还有,我那妹子自缢不久,王二哥在狱中听到消息,也是撞壁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