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夜晚,一时非常寂静,风吹,灯光在跳跃,映照着老人满是沟壑的脸孔。
饭做好了,老妇人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米饭走过来,雪依和江雨欣连忙接过,蓝沙沙也端了两碗饭过来。
雪白的米饭,上面是韭菜鸡蛋和萝卜——都是地里新鲜的庄稼长成,格外清新。
老妇人示意大家先吃,然后喊道:“老头子,我们去厨房吃。”
雪依虽然想说什么,但不知道是否有什么习俗,见蓝沙沙等没说话,便也不多说。
白米饭,韭菜鸡蛋和萝卜菜,虽然是粗茶淡饭,但做的还算可口,雪依也不挑剔。大家一路奔波,也不算很饿,吃完了饭,雪依送碗筷回厨房的时候,却发现老妇人吃的米饭并没有放菜,案板桌子上放着的糖罐子还开着。
原来他们让客人吃菜,自己吃米饭的时候却舍不得放一点菜,而是就着点白糖罢了。此情此景,雪依心中一丝凄凉,但又能说什么呢,非要说些什么,反而会不合时宜。
老妇人道:“姑娘吃饱了没啊?”
雪依嗯了一声,道:“吃饱了。”
老妇人点了点头,“碗放这里吧,一会我来刷。”
雪依心里便是想帮他们刷碗,但知道也是徒劳的,毕竟没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便将碗筷放在灶台边。
等老妇人收拾停当,夜已深了。老妇人熄了厨房灯火,掌了灯来到堂屋,道:“要委屈几位客人了,屋子狭小,三位姑娘呢,可以睡在西屋,一张大床,勉强也睡得三个人。”对风流道:“这位大人睡东屋,我和老头子去邻居家睡一晚就是了。”
风流向二位老人一揖,道:“有劳二位了。”
老妇人道了安,取过门后墙上挂着的风灯点燃,便和老人相偕离开了。
雪依跟着蓝沙沙,掌灯来到西屋,却见西屋打扫得颇为干净。墙壁上贴着大红喜字,虽然很多年,已有些褪色,但仍然透露着喜庆。靠窗一个梳妆台,铜镜擦得锃亮,梳子、脂粉盒等物一应俱全。右手边是一个大衣橱,结实的梨花木,油着红漆,衣橱上雕刻着双龙戏珠图案,衣橱下面朵朵祥云,更衬得双龙栩栩如生。室中一个小几,两把木凳,几上放着茶壶茶盏。
室内靠后摆放着一张双人大床——果然如老妇人所说,睡三个女孩子是足够的。床上大红被衾,绣着鸾凤图案;鸳鸯戏水枕,并排而放,素帐低垂,幽香扑鼻。
房间虽然不大,但打扫很干净,装点的也很喜庆,而实际上,这分明是婚房的布置!只可惜,衣橱被衾如新,新人却又何在。
蓝沙沙道:“咱们三个女子,今晚要入洞房了吗?”
雪依噗嗤一笑,道:“是了,咱们谁是新郎官?”望了望蓝沙沙和江雨欣,笑语嫣然。
却听蓝沙沙叹道:“想必是那对老夫妻自作主张,给儿子张罗了一门亲事,在结婚的当口,儿子却不满意,最终离家出走,这些年来很少回家。”
雪依嗯了下,道:“是了,听那婆婆说,他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唉。”
父母之意,媒妁之言,难道就非要遵守不可?自己的意愿,难道就非要达成不可?
真正的幸福又是什么,也许明明可以有一个安静,祥和的家庭,父母,妻子,可爱的孩子,与世无争,自食其力。而如今,老人守望,游子漂泊,却又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