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夫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姑娘若信得过我,请随我来,到我家中一叙。”
蓝沙沙是妙龄女子,夜半时分,听信陌生人之言,随便进陌生人家中,委实有些不寻常,但蓝沙沙是江湖中人,许大夫又是年过五旬的老者,也不算什么。蓝沙沙尚未答话,许大夫接着道:“姑娘放心,我家中并无他人,只有一个失心疯的妻子,此刻服了镇定的药物,已是睡下了。”
蓝沙沙点了点头,道:“好”。
二人仍是走了僻街小巷,一路贴着墙脚绕行,兜兜转转,到了许氏药铺的门前。
许大夫掏出来钥匙开了门,二人进入药铺之后,随即又关上了门,闩好。许大夫掏出火折子,点亮了一盏油灯,用手捂着,推开药铺的侧门后,从侧门走向了后院。
药铺的后院不大,转过照壁,是三间小房子,映着月光,模糊的看到院子里晾晒着一箩箩的药材。
进了主厅,许大夫点亮了屋子里蜡烛,将油灯也放在桌边,屋子里亮堂了起来。蓝沙沙打量着屋子,屋子颇为简单,墙壁上挂着医圣的画像,还有一些描绘着人体穴位的图画,屋子里的另一边是一个书架,摆满了书籍,想必是医学着作。
另一侧的桌子上,凌乱的摆满了一些药材,还有笔墨,一张张药方的纸张,想来许大夫也曾研究过这瘟疫,开下了一些药方,不过终究是未能找到根治这瘟疫的药剂。
屋子里当中的桌子上,还摆着一笸箩的冷馒头,馒头边还摆有一碟咸菜。
蓝沙沙知道,许大夫白天在药铺卖药诊治,晚上又研究应对瘟疫的药材,妻子得了失心疯需要他照顾,他自然是忙得没时间做饭,家中想来也没有仆人,白天或许有邻居帮他照看妻子,晚上则未必有人了,所以他会给妻子服下一些镇静的药剂,让妻子早早睡去。
而许大夫最近是睡得很少,所以很重的黑眼眶,可他心中所念想的,只要能根治这镇子上的这烂肺的瘟疫,宵衣旰食,也在所不惜。
许大夫见桌子上还摆着冷馒头和咸菜,便歉意的道:“见笑了,我一个人晚上便……随便对付着吃一顿,不妨事的,有时候晚上吃不吃都行。”说着时,便要收起来。
蓝沙沙却忽然道:“没事,我正好一天没吃饭了,饿得很,让我吃吧。”说着时,她便抓起了一只冷馒头,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夹起来一根咸菜咀嚼。
馒头,很冷;咸菜,是咸的,也同样很冷。
许大夫头上已有斑斑白发,却连夜研究应对瘟疫的药方,偷偷给镇子上的观音庙香灰里掺杂药粉,抑制了瘟疫的扩散,无暇照顾失心疯的妻子,无暇做饭,只是吃着咸菜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