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看着那王令章,像是一只被棒打至奄奄一息的老狗,趴在那里呼呲呼呲的喘气,却还因为害怕而不敢发出声音的情形。许大夫心软了,有些事情终究已经过去了,终究要被遗忘的,而活着的人,才应该被尊重,受到重视。
许大夫咬着牙,道:“罢了,我与他恩怨已消,只盼望他能改邪归正,救治镇子上惹了瘟疫之人,再则,我听闻附近几个镇子也都起了瘟疫,还需他指挥应对。”
风流扮作的黑无常叹息道:“许大夫果然行医之人,心底善良,既然如此,一杖惊魂,二杖消业,三杖改悔,王令章罪业已赎。”说着时,手背在王令章后颈一拍,王令章便晕死了过去。
风流和江雨欣舒了一口气,冲许大夫微微一笑,道:“好了,可以了。”说着时便扯掉了头上的帽子,下了高跷。
风流与江雨欣趁着王令章昏迷未醒,换下了黑白无常的装扮,扔进了火堆之中,付之一炬,又帮了许大夫收拾了铁锅等物,一切收拾停当之后,风流道:“许大夫,日后你可以正常行医了,我还得再走一遭,趁狗官未醒,将他送回县衙。”
风流辞别了许大夫,找来了一辆推车,推着王令章又向县城衙门而去。
风流走了之后,许大夫却并未睡下,他适才等待风流归来之际,已按照蓝沙沙所传之针法给妻子针灸,又备好了明日妻子需要煎服的药剂。此刻,却见他又挑亮了灯,端坐在书桌前,苦苦思索镇子上瘟疫的应对之药,在纸上写起了药方,写了几味药材,便又思索片刻,时不时涂改着,最终又写下了一个药方,便在自己药铺里取了些药材,开始了煎药。
天微微亮,许大夫煎好了汤药,足足有一大桶,便提着药桶匆匆出了门。
终于可以给人看病了,许大夫百感交集之余,更是放心不下镇子上的病人,所以连夜又专研了新的药方,煎好了一大桶药,天明时便忙不迭的去镇子口给病人服下。
且不说许大夫如何辛苦诊治染了瘟疫之人,且说那知县王令章,次日一早醒来,只觉浑身酸痛,昨日之事,仍是脑海里清晰浮现,尤其是黑白无常那惨白的脸,想起来更是一阵哆嗦。
仿佛是梦,可自己背后哭丧棒的痕迹还在,触之生疼。王令章又询问了护院的守卫和家人,却告知均不知晓昨夜之事,王令章此刻心有余悸,也不敢再多想昨日之事,便差来师爷询问各镇子的瘟疫情况,得知不少镇子上均出现了瘟疫,便让师爷先张罗着赈济钱粮还有药材,每个镇子赈济一万两白银。
师爷不知道为何一夜之间,知县大人竟然性情大变,也不敢多问其中事由,确认再三后,只得照办。王令章嘱咐师爷探访各地瘟疫形势,将城里的医生都召集起来同行,又道自己几日后便去实地考察——却是因为他惊魂未定,背伤未愈,一时不能出行,但也不敢怠慢,钱粮和药材先行送到。
当然,自此以后,王令章再也不敢一人独睡了,此是后话,暂且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