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惨死的儿子,阿香呜呜咽咽哭得更是伤心,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蓝沙沙挥指点出,阿香慢慢昏睡了过去。蓝沙沙示意先时的中年妇女将她扶回离屋休息,道:“她此刻刚恢复了心智,不宜过度悲伤,先让她休息一阵吧。”
那妇人依言将阿香扶了回去。
许大夫照料了阿香数年,阿香失去心智,未曾知晓,此番阿香恢复心智,本该夫妇二人安享晚年,许大夫却已撒手人寰,夫妻二人终究是无缘相知相依。
众人交头接耳,有人道:“真是奇了,这许大夫妻室疯癫了数年,竟然这一刻恢复了神智。”
有人叹息道:“她是好转过来了,可惜老许已经,唉……”
蓝沙沙还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兴许是男人造的孽,欠的债,此刻男人死了账也就清了,女人便好了呢。”蓝沙沙很想冲过去去给他一个耳刮子,但还是忍住了。
这时,听得门外有人叫道:“许大夫在家吗?”众人向院门口望去,只见一行数人,皆衣着官服,为首之人正是知县大人王令章,想来他终于背伤痊愈,也从那晚的恐惧之中慢慢恢复了过来,这便张罗着下来视察瘟疫。这不,来到了镇子上,看了一番,又问明了许大夫的家,前来探望。
众人见是知县大人,纷纷下跪行礼,王令章忙挥手让大家起来,此刻他已不敢再托大。
走到屋内,见许大夫早已死去多时,屋内和门楣上都是白对联和白绸子,王令章登时吓得浑身颤抖,忙退到了屋外。
他又想起来前些日在“另一世界”见到许大夫还有黑白无常的情形了,想来前些日见到的那个果然便是许大夫的亡魂了,此刻自己还了阳,而许大夫尚未还阳,只怕是阎君还不肯放他还阳罢了,王令章听闻自寻短见之人,魂魄是不能轻易转生的,想来必是如此缘故了。
王令章庆幸自己侥幸活了过来,也感激许大夫的魂魄在“阴间”曾为自己求情,宽恕自己的罪愆,不然自己只怕也已死去多时了。
王令章朗声道:“好生……好生安葬了许大夫,本官公务繁忙,不便多留,这便告辞了。”说着向大家一拱手,慌忙向院子外走去,便走边交代师爷:“回头给许大夫家一百两银子,好生安葬,多……多烧些纸钱。”
风流平常做什么事都满不在乎的样子,不在意名声,也不计较得失与多寡,别人怎么认为,怎么说都不在意,但蓝沙沙毕竟是女子,做事又细致认真,有些事憋心里放不下,心中一直为许大夫感到憋屈,此刻见王令章走了,便对九叔道:“九叔,请借一步说话。”
九叔望着蓝沙沙,他前些日在梁阿生家里见到了蓝沙沙的医术,也知晓她是江湖奇女子,便点了点头,随蓝沙沙走向了里屋。蓝沙沙招呼大家都散了,免得聚集起来又传播瘟疫,只留邻居一二人帮助料理许大夫后事。
蓝沙沙进了里屋,拉了一把椅子坐定,也让九叔坐下,便开了口道:“许大夫这些年确实有一些不得已的苦衷,此刻封棺而论功过,有些事情还是和你说了吧,你是长辈,许大夫后事还需要你张罗主持。”
当下蓝沙沙便把许大夫前些年如何勤勤恳恳,知恩图报的救治镇民,后来又如何被官府要挟,身为外地人无法在此行医,倾家荡产捐了个行医资格,诊治病人的医术和药材价格又不能随心所欲,眼见病人受病痛之苦,心系病患,偷偷诊治又被官府惩治,爱子不幸夭亡,妻子受了打击失去心智,以及近些时日偷偷给染了瘟疫病人诊治的情形,一一和九叔言明。至于何以官府王大人近日不再压榨商户,并视察赈济灾民之事,倒是没有直说,只言道县令大人见各镇子瘟疫频发,以为是天降灾祸,这才幡然悔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