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孙爷爷接着道:“我适才摸了他脉搏,时快时慢,非常紊乱,看其瞳孔,对光线晃动无感,已是颅内出血的征兆。这小友看脉象已是四五日不曾进食,身子虚弱至极,而且又受了这般重伤,却视若无物,坚持这般久,心性实在是十分坚韧之人了。而眼下之际,只有铤而走险……”
风流点了点头,道:“该如何行事,孙爷爷但说无妨。”
孙爷爷微微颔首,道:“需得切开头皮,以细钢钻将头骨钻开一个小孔,放出颅内的淤血,方可保命,若是迟了半分,更是凶险。至于损伤的记忆……眼下先保命吧,剩下的要看伤势愈合之后的造化了。”
他一边说,一边摸了摸自己残存不多的斑白头发,顿了下,接着又道:“当然,若要开颅,这头发也是要剃光的,而且,我只有一半的把握。”
风流皱了皱眉头,和小柔互视了一眼,这等治伤之术,闻所未闻,小柔这些年更是在山谷不曾外出,更不知道还有这般治伤的法门。虽然理论上说得过去,但委实凶险万分,钻开头颅,便是极小的一个小孔,也不是常人敢想之事,而且听孙爷爷所言,亦是只有一半把握。
风流内心虽然焦急,但却不傻,他一眼便看得出来,这孙爷爷,确实是个医道高手,此刻也别无他法,纵然是一线生机,也只好一切听他吩咐便是。
柳芊芊望着阿云,如水的眼眸里,更加的清澈,眼角便也微微的收拢,一股淡淡忧伤,若隐若现。虽然与阿云不过是片刻之前方才相识,仅此一面,但柳芊芊毕竟内心善良,难免心有戚戚。
只有阿云自己,仍是面无表情,只是微微闭上了眼,随即又睁了开来,眼神中,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惧怕,沉声道:“既如此,还请长者施为。”
孙爷爷点点道:“好,好,有胆识。适才我来的匆忙,虽然带着有手术器械,却不曾带有麻沸散,还得小柔前去拿来,越快越好,迟得一分,便增加了一分凶险。”
风流知道这麻沸散乃是昔日华佗在世时,所创制的药剂,和酒服下,饮之片刻即醉无所觉,可任人劈破不知痛痒,正是治伤动刀的圣药,想不到孙爷爷这边配制的也有。
小柔点了点头,更不答话,当即便要出门去取,阿云却是忽然道:“不必了。”
他的声音不是很大,但风流已是听到,忙问道:“怎……怎么了?”
阿云却是微微摇头,道:“不过是细钢钻破开头颅,不算得什么,烦请动手便是。”
孙爷爷愣了愣,哼了一声,道:“年轻人不要逞强,这开颅之术,岂是儿戏,非止剧痛难当,而钢钻破开头颅时的嘎吱声响,可要磨得人发狂的,便是饮下麻沸散,昏睡过去,也是难熬之事。”
阿云垂下了目光,淡淡道:“无妨。”
孙爷爷为之语塞,与风流互视了一眼,道:“好,好,你小子有种,你此刻失去记忆,若不用麻沸散,反而对日后恢复记忆更佳,你若不怕,便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