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一处偏殿里,一个方桌,三把椅子,桌子上摆上了饭食和酒水。风流本以为那阎君口中的“薄宴”只是谦称,谁曾想这宴席确实够薄的,桌子上摆了黑黑的四盘小菜,三个素的,一个荤的。
风流也不认得是什么食材,只是黑黑的,油油的,那肉菜也不知道什么肉,甚至告诉风流说是蛇肉猫肉,风流也是信的。
而酒壶里,倒出来的,也是血红色的液体,像是葡萄美酒的颜色,却浓稠了几分,红艳了几分。说真的,风流是实在不想吃这宴席的,宁可饿一晚上肚子,然后让地狱堂赶快把他们送出去这鬼地方。
可来者是客,而且阎君也在陪,看起来他自己也是吃的也津津有味的,风流只好作罢,主人都能吃,客人又嫌弃什么?毕竟,比起来那日在断魂窟里,要吃老鼠的那次,要好上一些的。
饭菜,几乎没什么味道和口感,风流都是吞咽下去的,而那血红色的粘稠酒水,却喝起来透瓶香,香得有些沉醉。
而阿云,也是一般感觉,只是他更能忍耐罢了,毕竟他小时候,吃过太多苦,更凄惨的事都不在话下了。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这血红色的酒水,或许并没有喝多少,但阿云和风流却头昏昏沉沉的。眼中,有些迷离,只觉得迷糊之中,阎君在劝他们多饮。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道:“好了,昏过去了,送他们出去吧。”之后的事情,风流便不曾知晓了。
迷迷糊糊之中,仿佛在做着梦,周遭都是妖魔鬼怪,群魔乱舞,又有戴罪之人,受那酷刑,下油锅,拔舌,滚钢钉床,比比皆是。
或许,那些放任天堂里不肯待,堕入了地狱之人,便是如此遭遇吧。
当阿云和风流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早晨了。
日上三竿,照耀得风流睁不开眼睛。片刻之后,风流适应了光亮,却看清了当前是在一处乱坟头,周遭栽满了大柳树,身旁杂草丛生,脚边还有着森森白骨。
阿云也在一边,也刚醒转。断魂刀和逍遥折扇在一侧的石头上放着,看来也给他们送了过来。
风流摸了摸头,甚至不知道昨夜到底是身临其境,还是如梦一场?揉了揉手腕脚腕,绳索的勒过的痕迹还在,想来必然不是梦境了。
但若是说,这几个月绿柳山庄的一切,还有昨夜地狱堂的一切,都是一场梦,谁又能断言反驳呢。
站起了身,活动活动筋骨,深深地吸了口气,清晨的草木气息,虽然还有一些浑浊的腐烂气息,却比昨夜的烂木林、地狱堂要好多了。
风流扭了扭脖子,转动腰身,不经意间瞥见了后方不远处的一段残破的墓碑,只看到了几个字,不由得头皮发麻,忙转过了身,低声道:“老大,咱们赶快走,千万别回头看,否则……只怕咱们会有大麻烦。”
风流没有说下去,因为他忽然想起来那一晚的梦境,心中又生庄周梦蝶之感,不知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周,还是庄周做梦变成了蝴蝶?
阿云虽不知何意,但他素来相信风流的判断,微微点头,便径直向前走去。
前面,依稀有些道路,看来昨夜也是阎君有意把二人迷晕,然后丢了出来,而这里,已是寻常人间之境了。
地狱堂的入口,甚至都已不知在何方了。
阿云和风流慢慢地向前走去,尽量是顺着不那么荒芜,看似有人烟的地方。一边走,风流一边道:“随着白衣教主殒命,白衣六堂死伤大半,看来这里已经告一段落了。剩下的丐帮也损伤不小,没有白衣教唆使,丐帮也不至于心怀不轨。”
阿云点头,道:“差不多是这样的,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