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洞房中,传来江雨欣一声惊呼。
声音不算很大,却足够院子里宾客听得见,而且声音中,带着极大的惊恐,带着极大的绝望,带着极大的屈辱。
在庭院中的仙乐般的丝竹之音,和宾客们觥筹交错的欢笑声中,这一声惊呼仿佛像一把匕首一般突兀。
天地之间,仿佛瞬间黯然失色,仿佛大片的花海,齐齐枯萎凋零。
发生了什么事?
风流当先站了起来,脚下慌乱地冲向了洞房门口,那些离得近的宾客,也都起身要看个究竟。
房门开时,众人都惊呆了。
床边的江雨欣,此刻衣衫不整,头发散乱——何止是衣衫不整,更是露出了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只有怀中紧紧抱着的大红礼服,勉强遮住了胸口和腰间的紧要之处。可这又能怎样呢,人的眼睛,总会能自动的补充一些画面的,人的脑子,也更会思考着发生了什么。
江雨欣此刻就像是被吓傻了的小白兔,呆愣愣地躲在那里,甚至眼泪,都忘记了如何流下,眼神中,是惊恐和死亡一般的绝望。
另一边,是汪忠平,没错,正是汪忠平。
没有人知道他本来已经不胜酒力,出了门回去了,又从哪里钻了出来,莫非这屋子有地洞不成?汪忠平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也是衣衫不整。
汪忠平此刻已然酒醒,脸上满是羞愧之色,甚至还有一丝的不解,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来这样龌龊的事情。
自己虽然好色,但绝不会在这样的场所,这样的时机,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仿佛自从风流与江雨欣敬过他酒后,接下来的事情,他竟然已不记得,只感觉迷醉之中那种本能的冲动,仿佛有无穷的魔力在驱使着自己。
汪忠平颤声道:“对……对不住,我喝多了。”
大家都已看到,都已知道发生了什么,没人会去听汪忠平辩护,说他自己只是因为喝多了酒。
这真是荒唐的一幕,几乎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一日之间,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人间事,本就无常,情未了,便已伤。
风流怒不可遏,似乎气得发抖,大声喝道:“汪忠平,你这个禽兽,竟敢辱我,我要杀了你。”说着时,风流便抡拳向汪忠平打去,汪忠平自知理亏,一手抱着头,一手拎着衣服遮羞,抱头鼠窜。
汪忠平是这延州城坐拥八万大军,文臣武将多与之交好,数一数二的人物,眼见风流盛怒之下,要杀这汪忠平,便有人忙拉着风流道:“何将军,请息怒,咱们……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当事不关己的时候,总有心善之人,要从中调停,要息事宁人。
辱的不是你,你自然心平气和地要从长计议——这大抵是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