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试着抬起了手臂,摸向了长凳另一边,这是江雨欣曾经坐过的地方,却再也触及不到那熟悉的温柔,嗅闻不到那熟悉的香气。
风流慢慢收回了手臂,啪的一声,却是重重的打了自己一记耳光,这一下直打得他眼冒金星,脸颊高高肿了起来,一股血迹顺着嘴角流下。
一切,便再无可能了吧。
风流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站起了身,向前走去,孤单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那一分落寞,让人看了格外心伤。接着他脚尖一点,便跃出了庭院,一身的红衣,像是一团极快的火焰,没人看得清他的身法。
风流施展绝顶轻功,不多时便跃出了城墙,来到了城外,这里再无人烟。月亮很好,几乎可以照亮地面黄黄的土地,但风流已不用去看,他只是拼尽了力气,将自己的身法提到了极致,然后疾驰奔跑,像一匹骏马,甚至比骏马还要快捷。
他知道自己最近心中压抑了太久,压着了有很多事情,自己扛了太多,若不能发泄出去,郁结于胸,只怕会受了内伤。
终于,风流累得精疲力竭,脚下被绊了一下,倒在了黄土地上。
躺在地上,呆望着星空,或许这样,眼泪就不会滑落了吧,至少,风流是极少流眼泪的。因为他知道,流泪从来不能解决问题,还会暴露自己的缺点,除了能唤来别人的同情罢了。
逍遥四客,也从来不相信眼泪的。
纵然已累得精疲力竭,可心中还是难以止歇,风流翻了个身,将脸埋在了沙土地里。
他平日里觉得身上受了些伤,留了些疤痕,还无所谓,脸面可是给人看的,还是要好看一些为妙,可这一刻,他竟然把脸颊在砂砾上摩擦,划下了一道道血痕。
他这次不怕花了脸,因为他觉得自己已没脸了。
他还记得当年自己要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后来却踏入江湖,声名狼藉,现在又闹出来这般难堪之事,已算得是遗臭万年了。
没关系的,一切都无所谓了吧。
血腥味,混着沙土的气息,有一丝白日里阳光烘烤过的暑热气息,也有一丝黄昏过后那种冷热交替后的潮气。风流抓了一把沙子吞了下去,没有人们说的那般苦涩,只是有些粗砺和牙碜,他甚至又抓了一把荆棘吞了下去,只扎的口角舌头和喉头流血。
有些畜生,譬如骆驼,本就可以吃荆棘的,人为什么不能。
他甚至觉得自己连畜生都比不上了。
他自己说的,自己是臭虫,甚至是一滩烂狗屎。
陪伴着他的,只有无垠的黄沙,无边的夜,还有天上的月亮和星星。
翻过了身,遥望着星空,却见星星一眨一眨的,像极了江雨欣明亮的眼睛。从脖子里取下来江雨欣送的护身符,风流紧紧地攥在手中,放在心口,望着夜空的黑,还有不时被云层遮住,似乎在玩着捉迷藏的星星月亮,风流终于,沉沉睡去。
他确实累了,昨夜不曾合眼,适才奔跑了百里,不曾停歇,真的,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