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后,夜幕渐渐暗淡,这一天,终于过去。
飞鸟,也知晓归向巢窠,鸡鸭也知栖息于桀,而人呢,又在何方。
当栖霞山的枫叶再红的时候,我便会回来。
斯人之语,恍如耳边,却已渐渐淡忘。
往事历历,如在昨日,却又仿佛经年累月。
他说过,从不会骗自己,可是此刻,又在哪里?
终不可想,又何必再想。
江雨欣与阿伯,吃过了晚饭,天色已然全黑,便早早睡下了。
漫天如血的霞光,也渐渐的化作了黑色。及至夜半时分,夜空中,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起初还零零星星的飘着,渐渐的又绵密起来,还伴着隐隐的雷声,在漆黑的夜色里,不时闪几下,照亮了半个夜空。
不曾知晓,何以晚霞满天,却也会在夜半时分,变了天呢。
或许是山顶气候本身就会多变的缘故吧,总要在温差大的时节里,来上一场绵绵的雨水。
秋雨敲打着秋窗,如同温柔的触摸着情人的手,又似乎是深闺的轻声呢喃,江雨欣平躺在床榻,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中。似乎连夜晚也更冷了几分,即便是屋子里,早早的燃起了取暖的炭炉,被衾也总是暖不热,久久难以入眠。
终于在子夜时分,江雨欣这才浅浅睡下。而在她尚未入梦之际,忽然听闻得闺阁的房门吱呀一声,竟然被推了开来,伴着一阵冷风袭进室内,江雨欣便又醒转过来。
随着门外的一道闪电,照亮了门外的庭院,江雨欣向外边看时,只见漆黑的庭院夜色里,一无所有。
是风,吹开了房门,吹入了室内。又湿又冷的风,吹得江雨欣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然后心底也有一丝异样的悸动。
江雨欣近来总是习惯了,在晚上入睡后,也不去闩房门了——兴许若是有人晚上归来,便可以推门而入呢。那一夜,在苏州城王家,他不就是喝了酒,晚上归来的时候,忽然闯入了自己房间吗?
所以,她便习惯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曾闩门,反正这山庄,也没什么外人到来,自己也不知晓,是不是为人而留。
可惜推开门的,是风,却不是风——不是他。
毕竟,今夜有雨,还有风,凄冷的秋风。
江雨欣点亮了桌上的灯,然后披了衣服,重新起来关好了房门,这次便闩上了。因为这般凄冷的秋夜里,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人赶路的吧,便是归途的旅客,也会找个旅店歇宿一晚,天明再赶路吧。
江雨欣索性也不吹熄桌面上的灯了,和衣而眠。这次,却果真做了梦,可惜却并不是好梦,梦到他一身的鲜血,在远处看着自己,看不清他的脸,想要走近几分,他却渐渐远离。